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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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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叹息,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入耳已是浅淡的几不可闻,却让众人不自觉的带着疑惑回头望去。

只见天台后方离得较近的玄德殿门前,众卫纷纷让道两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缓缓自殿内步出。他头戴黑玉冕旒,身着绣有九龙飞腾图案的明黄龙袍,彰显其主人至尊无上的尊贵身份。俊朗的面庞,不复往的冷酷威严,微微凹陷的双眼迸发出犀利的目光,在望向天台上暗红的身影时,染上了淡淡的无奈和伤

“皇上!”众臣或惊或喜,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皇上半年来绵病榻,不曾听说病情好转,怎会突然出现在此?他们转头看向皇后和太子,见他二人的面上皆有意外之,想来皇上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丞相最先醒过神来,连忙下了天台,快步来到皇帝跟前,一衣摆,便跪在雪地中参拜。众臣皆回神,随后跟至。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金翰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众卿家平身。”众臣谢恩,金翰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那个暗红的身影。

岑心言在看到金翰出现的那一?那,心中一惊,皇里的军统领是她的人,而金翰被囚在寝,有军的看守,他究竟是怎么出来的?莫非金翎成亲是假,目的便是趁她出之际救出金翰?看来是她大意了!金翰一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时,再有人能拿出她毒害皇帝的罪证,那么她,今后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握了握拳,目光冷厉,面决然,实在不行,就算是以卵击石,她也要拼上一把,哪怕是同归于尽!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经生无可恋。

金翎虽有意外,却并无太多的惊讶,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的父亲,维持着先前护如陌在身后的姿势,只是双臂早已放下。父皇的出现,在他见到那片断袍衣角之时,便已料到了。那衣角上的暗红印记,为他父皇的暗卫专用,而他费劲心机所寻到的证人,就这样,被同是受害者的他父皇,派人诛杀,他一直以来等待的绝好时机,因为漏算了父皇的心,而全盘崩溃。如今之局,他与皇后的较量,谁胜谁负,似乎已经不在他们二人的掌控。

如陌仍然站在金翎的身后,面平静淡然。见金翎不动,她亦不动。金翰的出现,使得局势瞬间变化,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金翰缓缓踏上玉阶,来到岑心言的面前。他面温和,起一抹浅淡笑意,柔声道:“皇后,外边天凉,有什么事,跟朕去大殿里再议。”说罢回身拿过跟在身后之人手中托着的白狐裘披风,便给她披上。

岑心言神微变,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手。见他望着她的目光不再有前些子的愤怒,而是恢复了从前那种带着情深的温柔神

她暗自疑惑,在她软他的这段子里,她一有空便去折磨他,羞辱他,以此为乐,当时的他,不是很后悔,也很愤怒吗?那他此刻又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他想自欺欺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更好,既然他喜自欺欺人,那她不妨再成全他一次,但要她再像从前那样假意讨好承,是绝不可能。想到此,对着金翰勾一笑,这一笑没有妩媚,不是喜,而是极尽嘲讽之意。不再看他一眼,只微微昂着头,与他擦身而过,径直往玄德殿而去。

金翰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微暗,边的温柔笑意渐渐的染上了自嘲,半响才将手中的披风丢给身后的人,继而看向金翎的眼神极为复杂。”你比朕想象的还要聪明,但有的时候,太聪明了并非好事。戚统领是朕的人,曾跟朕戎马杀敌,平定江山,从一个士卒到几万人的皇城守卫军统领,不是他人给一些恩惠就能收买得了的,即便你是将来的皇帝,但你,毕竟不是朕。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风太子,安心的等待朕把江山给你的那一天。其它没可能的事,就不要多想。”说罢扫了一眼天台的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向金翎的身后,转身进入大殿之时,别有意味的望了如陌一眼。

那一眼,金翎悉之极,第一次见,是在八年前,造就了他母妃的死。

抬目四顾,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皇城守卫军包围,城墙上隐约出的弓箭在雪地银光的反中,散发着森冷的寒芒,他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回过身,他轻轻抬手,起挡在她眼前的珠串,那张绝美的脸庞便呈现在他的面前。面对茫然未知的下一刻,他的眼中忽然就多了一丝伤。望着她清澈的眼眸,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叫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如陌…”如陌面微变,怔了一怔,他,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你怎么会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金翎一只手不自觉的就抚上她的脸庞,如陌连忙躲开,眼中充疑问,她料到金翎能看出她是女子,但她绝对没想到。金翎竟连她的身份也知道。

“从我抱着你回太子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装,在我的妃子闯入寝殿,你和衣躺在我的身侧,被子蒙住了你的脸,只出一双眼睛,那么清澈那么美丽,和你以前蒙了黑面纱的样子一模一样。”金翎缓缓的说着,面容清俊柔和,眼中情意渐浓。

如陌蹙了眉,难道他们以前就见过?黑面纱?她一般都是戴着白面纱,很少用黑…忽然一个身着布衣却有着高贵优雅气质的身影闪现在脑海,她惊讶的望着眼前这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口而出:“你是…阎清?”没错,阎清一定是他的化名,那时候,他应该带了人皮面具。江南第一庄的背后主子,便是金国的太子,她竟然没想到!与他相处的这段时,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让她无法将他与记忆中温雅飘然的男子相吻合。

金翎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他忽然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很凉,但是很柔软,柔软的像是要融化了他早已冰冷的心。

如陌一愣,很自然的便要挣,却见他望过来的复杂目光中,隐含了一种毁灭与重生的较量,仿佛在暗暗下着某种决心。胜则生,败则亡。

这样的金翎,她仿佛从不曾认识过。不由唤道:“太子殿下…”

“看到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吗?那本是我用来牵制皇后手中卫军的皇城守卫,如今却成了架在你我颈间的锋刃。不过,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金翎定定的望着她清澈的双眼,直望到她眼里去。他从她美丽的眼眸当中,看到了一?那的失神,还有微微的一丝动容,他忽然觉得如果可以一世就这样看着她,那该有多好?他笑,认真的重复了那句话:“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必担心。”他的神,那样坚定,而他此刻的笑容,是她二人相识至今,见过的最真心的一次。她忽觉心中一,面也变得极不自然。角尴尬微牵,这样的金翎,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心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不安。她张了张口,想说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

“我们走吧。”金翎望着她略带拒绝的表情,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果决道“莫让父皇母后等得久了。”玄德殿,金砖碧瓦,华美中大气超然,梁柱之上雕龙腾空,气势恢弘。

金翰与岑心言并排端坐在高位之上,,百官分立两旁。

金翎如陌二人静静的立在大殿中央,没有行礼,也没开口说话。金翎不曾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握的手心,渐渐有些润。

金翰面沉了沉,开口斥责:“太子…”

“皇上!”金翰话才出口,便被岑心言冷声打断道:“太子多年来,失德败行,今又纵容太子妃女扮男装欺瞒君主,戏臣妾与皇上,实在罪无可恕。臣妾已经下了懿旨,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想必皇上您也都听见了,如今还当众称他为太子,难道您是想诏告天下,臣妾的懿旨可以不作数的吗?”金翰一愣,眉头皱起,望着她的眼中尽是无奈之。暗叹了一口气道:“皇后误会了,朕曾说过,皇后的懿旨就等同于朕的圣旨,又岂会不作数?只不过,废太子一事,事关重大,怎可因这些小事,随随便便说废就废呢?”岑心言眉梢一挑,转过头来与金翰对视良久,角冷笑,道:“小事?皇上认为,欺君也算是小事吗?哈…那好啊,往后天下臣民百姓,都不必再遵守君臣之道,都可以随意欺君,戏皇上,反正都只是小事,而已。您说呢,皇上?”金翰面变了几变,望着她讥诮的表情,半响没做声。她一定要在群臣面前如此与他针锋相对吗?见她面上神决然,看来今若不给她个代,是难以过去了。转头望向安静的如陌,沉着声问道:“太子妃,皇后说你是女扮男装,嫁入皇家别有所图,可有其事?你的身份,可曾向太子提起过?”他的目光异常凌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如陌暗暗冷笑,他这是想保自己的儿子,选择牺牲她吗?这金国的皇帝对金翎也不是全然的无情,至少还有几分在意,不论是出于父子之情,还是出于为江山考虑。

她微微一笑,但还未开口,金翎已抢先道:“父皇…”

“朕没问你!”金翰浓眉紧皱,对着金翎,怒声呵斥。他这个儿子一向聪明过人,应该明白他是想保住他,可他为何还要强出头,难道他也动了真心了?这心思一转,目光顿时变得晦暗难明,若是他的儿子也如他这般情痴,那将来,金国未来的江山还有什么指望,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儿子也走他的老路。

金翎在他的大喝之下,并未退缩,反而上前两步,上金翰的目光,大胆的与其对视,表述自己的决心,再出口的声音也重了几分,道:“父皇,您又想故技重施吗?为了您所追求的和局,八年前皇后下毒害我,因为我是您唯一的儿子,为确保江山后继有人,您选择了牺牲我的母妃,让我八年来有痛不能言,有仇不得报。八年后的今,您又想牺牲我的子…既然您皇后至深,便应该懂得一个人的心情,但是,为了讨您的女人心,您就要牺牲儿臣所,您…太自私了!这一次儿臣,绝不会同意!”他每一句,咬字极重,如闷雷贯耳,清晰而沉重。金翰心底一震,面上却并无表情。他的儿子说的没错,他确实很自私,他一直在平衡着人和江山,任何威胁到这其中一方的人或者事物,他都会铲除。而当这两点相互冲突的时候,他便在暗中去平衡。八年前,皇后给太子下毒,那种毒男子服用轻则使人失去记忆,情大变,重则活不过三,而女子服用会在一个月之后吐血而亡,此毒无解。太子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他自然不会让他出事,所以暗中将毒调换给了太子的生母苏贵妃,既成全了皇后,又保全了他的儿子。这便是太子所说的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