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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贺兰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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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敬猝不及防,低呼一声,继而反应过來,去掰丹菲手。

丹菲被水面的冷风一吹,药效退了些,力气回來了不少。她奋力挣扎,手肘猛击韦敬鼻子上,将他撞得鼻血长

韦敬破口大骂,兜头就给了丹菲几个耳光,拿起一个青玉摆件就朝丹菲劈头盖脸地砸去。

丹菲手指上传來剧痛,松开了窗棂,噗通落入水中。

冰冷的湖水反而让丹菲更加清醒。打打小在海边长大,深谙水。此时虽然手脚还十分乏力,却也能应付着划动,又从水中浮了起來。

“不行!”贺兰奴儿忙道“不能让她活着!世子你快躲开,余下的我來!”韦敬巴不得,趁着來人还沒有赶到,从侧门出了自雨亭,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沿着湖边朝西逃走了。

丹菲朝着远处正奔过來的人高呼:“他在那边…”话音未落,贺兰奴儿噗通跳入了水中,一把抱住她,把她往水里摁去。

丹菲身体里药力未消,本不是贺兰奴儿的对手。贺兰奴儿也懂水,深了一口气,而后紧抱着丹菲的,拽着她往湖底沉去。

自雨亭的门轰然一声被撞开。

孔家郎君一马当先冲了进來,大呼:“妹子!阿珍!”他看到昏的孔华珍,急忙将人抱起。

“人呢?逃走了?”李隆基和崔景钰随后进了屋,立刻四下张望。屋中除了孔华珍,再无他人。

崔景钰一身透,面苍白。他眉头深锁着,朝那边走了两步,耳边捕捉到哗啦水响。他转身大步奔到窗前,往湖里望,就见贺兰奴儿正出水面呼了一口气,又沉了下去。

崔景钰瞳孔猛地收缩,手在窗棂上一撑,翻过窗子跃入湖中。

入秋冰凉的湖水将丹菲包围住,带走了她的体温。她奋力地同贺兰奴儿拉扯撕打,可身体的虚软让她沒法有效地反击。贺兰奴儿自己则换了一口气,又继续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往下摁。

丹菲吐出最后一口气。一时间,往事纷至沓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

父亲抱起幼小的自己,放在马鞍前,带着她从高坡上俯瞰营地。

长安的豪宅夜宴之中,小小的女孩跌倒在雪地里,一个俊美少年将她抱起,用拇指抹去了她鼻尖上的碎雪。

睡梦中被摇醒,被母亲抱上了马车。父亲双目通红赶着车,匆匆离开了长安。背后,宅院淹沒在熊熊烈火之中。

沙鸣乡下的家里,父亲一身浴血被人抬了回來,临死前还死死抓着她的手。

燃烧的城池,惨死的母亲,冰天雪地地逃亡…

黑暗铺天盖地。茫然虚空中,丹菲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朝她们而來。

男人伸手想将贺兰奴儿扯开,可贺兰奴儿疯了一般紧扯着丹菲。男人只犹豫了片刻,继而伸出手抱住了贺兰奴儿的脑袋,猛地一转。

咔嚓,,丹菲其实在水里听不到什么声音,但是总觉得颈骨折断的脆响依旧传入了耳中。

紧拽着丹菲的手松开了。

贺兰奴儿的身体飘开。男人随即抓住了丹菲,堵住了她的

一股气息涌入,丹菲忍不住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冰凉的胶合在一起,牙齿触碰,酥麻的窜至全身。

片刻,崔景钰撤回了,将丹菲抱在前,托着她朝上方明亮的地方游去。

崔景钰抓着丹菲,奋力游向岸边。岸上伸出七八双手,将两人拉了上去。

丹菲被放在草地上时,面惨白,已沒有了呼。崔景钰双手颤抖着,拍着她的脸。

“曹…阿江!”李隆基赶过來,看了一眼丹菲的样子,身子一晃,单膝跪在她身边。

“怎么样?还有气吗?”崔景钰用力着丹菲的腹部,然后捏着她的鼻子,对着她的嘴吹气。

“醒过來!”崔景钰在她耳边低声呼唤“曹丹菲,你不会就这么放弃的!醒过來!”他疯了一般。李隆基在旁边看着,嘴翕动,说不出话來。

突然,丹菲动了动,继而搐,扭头哇啦吐出一大口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景钰力地跪坐在她身边。

“活了…”

“菩萨保佑!”丹菲筋疲力尽地吐着水,息起來就像喉咙里破了个一般。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把他抱了起來,让她靠在怀中,给她拍背顺气。

丹菲慢慢回过神,清晰地觉到一具温热英伟的身躯正和自己紧贴在一起,膛上的肌结实坚硬,散发着年轻男子特有的气息,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丹菲轻声问。

崔景钰不答,从侍卫手中接过厚绒披风,将丹菲严严实实地裹住。

“站得起來吗?”丹菲动了动手脚,摇头。

崔景钰将她一把抱了起來。

“沒事了?”李隆基哑声问“请太医來看看。给崔中书再拿个披风來。”饶是崔景钰年轻强健,被岸上秋风一吹,也不发乌。两个男人脸都十分郁,眼中充晦涩冰冷之意。

“崔郎…”云英带着几个婢过來接丹菲,看着崔景钰护宝一般的架势,有些不知所措。

崔景钰回过神,这才松开了手,把丹菲到了她手上。

那头,孔华珍也被人唤醒了。

她一进门就被晕,反倒沒受什么罪,还以为是自己晕倒的。孔伯母抱着她心肝儿地一通大哭,怒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哟?”

“你们怎么了?带我來的那个女史呢?”孔华珍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两名侍卫也从湖里把贺兰奴儿的尸首捞了上來。

丹菲瑟瑟发抖,看到贺兰奴儿的脸青白,头不正常地歪在一边,眼睛竟然还沒闭上。那黑漆漆的双眼里还保留着临死前的震惊与怨恨。

她估计临死也沒法相信,自己掏心挖肺着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就断送了她的命。

崔景钰的声音冷漠平淡,仿佛浑然沒意识到自己刚结束了一条人命。

“小娘子失足落水,不幸溺毙了。我來得晚,只救了表妹一人。”李隆基也看出贺兰奴儿死相可疑。可若细查,难免会损到孔华珍的名誉,还会把丹菲牵扯进來。若是深查贺兰奴儿,沒准还会把他们自己也都绕进去。崔景钰这样的处理对谁都好。

丹菲也迅速反应过來,道:“是。孔娘子突然晕倒。我们两人商量舀些湖水给她擦脸。不料湖边地滑,我们一个拉着一个,都跌进水里去了。”孔华珍还是一脸困惑,孔伯母却也紧跟着反应过來,道:“原來是如此。倒是可怜。阿珍想是染了风寒,我们早些回家歇息吧。”李隆基立刻让内侍将孔华珍护送回去。

丹菲如今药劲彻底过去了,终于又能站了起來。她浑身透,纵使裹着披风,被岸上的秋风一吹,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一张脸白里透着青,比还躺在地上的贺兰奴儿更像个死人。

“你先下去更衣吧。”崔景钰的脸其实也比她好不了多少“换了衣服,再來见我。”丹菲临走之前,最后看了贺兰奴儿一眼。

内侍们已经取來了一张白布,正往她身上盖。她躺在竹担架上,双眼已经合上,面孔也沒有那么狰狞了。丹菲总有一种她下一刻会睁开眼睛的错觉。但是她沒有。白布盖住了她的脸。内侍们将尸体抬走了。

而崔景钰从始至终,都沒有多看贺兰奴儿一眼。这个男人此事展现來的冷酷与决绝,还真的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