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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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短,不过半个时辰,原本明亮的天已降下一片阖暗的夜幕,无边的黑沉沉笼罩在荒野林间。
一堆熊熊的火驱走了深山野林间的萧索寒意,两人隔着火堆遥遥相对,哔剥作响的柴火燃烧声延续着两人的沉默。
这一路上山以来,镜人就没正眼瞧过她一眼,冷漠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只是抹游魂。
“人大哥,你究竟是哪家的贝勒?做这种暗中查案的密使多久了?”妘曦把玩着手上硬得几乎可以砸死人的野兔,清了清喉咙打破沉默道。
他头也不抬的专心啃着焦黑难辨的兔,吃相斯文令人着。
他不只脾气古怪,手艺还很糟…研究好半天,她又下了个结论。
“你很神秘,为什么要覆着面具?”只看得到一张引人遐思的,想象空间实在太大。
他是其貌不扬?还是直来直往的臭脾气替自己树立了大多死对头?一个晚上下来,她总觉这种隔阂与防备令人难受。
“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火堆另一头的身影冷傲得甚至连看她一眼也不曾。
“这算什么?我甚至连我的祖宗八代也全代得一清二处,而我却连你的身份也不知道,简直不够义气!”他们现在可是站在同一阵线耶!
“没人要你说,是你一个晚上嘴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不听都不行。”啃掉了半边兔,他终于颓然将它立在火堆旁,显然连他自己也难以下咽。
“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跟人谈什么义气?”他板着脸冷嗤道。
“我这是坦白,既然有缘相识,就该坦承相对。”她不惜搬出长篇大论试图说服他。
“我要睡了。”他置若未闻的径自起身找了块僻静的地方,准备和衣躺下,显然已受够了她这一路来的唆。
“既然你识穿了我的秘密,你也该以真面目示人。”遮遮掩掩算什么?她愤慨不平的冲到他跟前就想去扯他的面具。
“我有我不能身份的理由。”他身手利落的一跃,人已在几尺之外。
“什么理由?”至今天底下还没有她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江湖的规矩!”他一言以概之。这通常是不想解释时最好的借口。
江湖真复杂,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臭规矩!
“反正这个荒山野岭只有你知、我知,用得着防谁?”她的天真几乎让他失笑,但他好风度的收起了笑声。他比谁都明白她要命的骄傲。
“若你还想继续待在我身边就别太好奇,这对你没有好处!”他的影响力无远弗届,连淡淡的警告都令人悚然一惊。
“唉!一个功夫了得、身手矫健的侠士,竟还会怕一个女人看穿真面目,这是什么道理啊!”妘曦故意他的叹道。
“很多事原本就找不出个什么道理来,就像你原本不该属于这里,却跑到这儿来是同样的道理。”他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再度挑了个离她几步之遥的干草地躺下来,闭上了眼。
妘曦虎视眈眈的坐在一旁紧盯着他脸上的面具,极为好奇这下面会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孔?
既然他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信心,也不肯大方展示相貌,不如,就等他睡着了,她再偷偷上前一探究竟…
“奉劝你别太好奇,否则休怪我扯破脸!”一个淡如清风的声音蓦然响起,惊散了她脑中正盘算着的主意。
是、是、是!她不好奇,不处心积虑的揭你怕人看的模样行了吧!
她悻悻然的跛着步伐走到几尺远外,径自找了棵树,为难的四下张望了一下。
这种地方,她要怎么入睡?没有侍女、没有软榻,就连个遮蔽的屋顶也没有。
但既然来到了这里,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