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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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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就把我气死,把你妈气死,你还给谁养老送终!”金葵哭了,哭着夺门而出,被哥哥金鹏追上拉住:“金葵,你上哪去,你看爸都气成这样了你上哪去?”金葵泣着说:“我,我上班去…”金鹏拉着金葵:“你上什么班呀,你上班才挣几个钱!咱家酒楼垮了要赔多少钱你知道吗?你傻呀你!”父亲大步跟过来,命令金鹏:“先拉她上车,别啰嗦了,回去再说!”金鹏人高力大,连拖带抱,拉着妹妹朝院外走去。金葵哭叫挣扎,李师傅再次上来拉劝:哎哎,你们一家人好好说嘛…被金鹏瞪眼喝开:我们家的事你捣什么啊!李师傅只能松手止步,看着金葵被父兄拖走。李师傅的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在上连连询问无人回声,她爬下扶着墙走到门口,以为金葵遭人绑架,颤声向四面大声呼救:救人啊,有人绑架了!快来救人啊…慌得李师傅赶忙回身捂住子的嘴巴,把她搀扶回屋。

“哎哟别叫,你叫什么,谁让你起来的…”子面白如纸:“救人啊…”金家的面包车就停在院外,车上的随从见老板拖着女儿出来,连忙下车接应。在手接手的瞬间金葵忽然挣出来,快步向街口跑去。金鹏带着随从蜂拥追出,金葵已冲过横亘的马路,金鹏等人被阻隔在车如梭的对面。一个戴袖标的通协管员挥着小旗跑过来拦住他们,大声制止这帮外地人危险横穿,为金葵赢得了身的时间,得以让她穿街过巷,一路狂奔,穿过一个商店的后门,拐进另一条人如织的大街。她瞻前顾后汇入人海,掏出手机匆匆拨了高纯的电话。

这时高纯正开车离开东方大厦,金葵在电话中的述说让他大吃一惊。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街巷,金葵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金葵一上车便抱住了高纯,想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淌下来。一通哭泣和安抚之后,两人在车上做了紧急商议,达成一致然后分手,高纯为金葵拦了一辆出租汽车,目送金葵走远,才驾着自己的车子向另一个方向赶去。

高纯去的地方,还是东方大厦,他快步从大厦值班台前跑过,并未理会那位值班小姑娘诧异的目光。他乘电梯直接来到百科公司,在公司的接待处直接求见老板。很快他被人带进陆子强的办公室里,陆子强对高纯不速而来备意外。

“我不是说过没我招呼你不要自己到公司来吗…”高纯从挎包里拿出了相机、手电等一应工具,陆子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五分钟后,陆子强把五千元现金放在了高纯的面前,意味着接受了高纯的辞职申请。

“本来我是可以不给你结账的,”陆子强说道:“因为现在并不到你可以辞职的时间。可既然你家里出了急事,那就这样吧。你在这个收条上签个字,咱们之间就算清了。”高纯拿到了钱,他走出百科公司后给金葵打了一个电话,知道金葵已经在舞蹈学院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开好了一个房间。

高纯随后驾车去了观湖俱乐部,托俱乐部的工人取出金葵放在更衣柜里的衣物。工人问他金葵怎么还没过来,高纯便托她替金葵辞职。

“她不干了,我们要上学去了。麻烦你替她跟这里的老板辞个职吧,这个月的工钱让老板扣了就行。”工人大惊小怪:“辞职?哟,怎么啦,怎么不干啦?”高纯未及答话,目光的余梢,已看见金鹏带着一帮随从出现在走廊一端。金鹏也看见了高纯,吼了一声:就是他,别让他跑了!高纯转身就跑,金鹏急起直追。楼道里忽然暴发的呼叫和杂的脚步,震动四周,俱乐部的学员和工作人员纷纷惊惶张望,谁也不知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纯的衣服被金鹏的一个随从抓住,紧接着另一个随从也扑了上来。高纯左冲右突,拳脚并用,甩开一个,打倒一个,从侧门的安全楼梯突围而出。他在奔跑中听到金鹏不知在冲俱乐部的什么人大喊大叫:“你们应该拦住他!你们应该赶快报警!他把我妹妹拐走了,放跑了他我找你们负责!”高纯连气都不换,疯也似地逃出俱乐部的后门。后门是他们每天来这里偷偷练舞的通道,几拐几弯都已烂

他开动汽车,汽车的轮胎发出刺耳的怪叫,打着横冲上马路,他先给金葵打了一个电话,探问她此时的安危。金葵还在旅馆的房间里等他,她把旅馆的地址和房号再次重复给了高纯。

高纯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得去咱们住的地方拿上东西,然后还要去租车公司把车退了。”金葵说:“东西先别拿了,我爸我哥他们可能还没走呢。”高纯说:“你哥你爸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刚才在俱乐部看见他们了。咱俩的行李来不及拿,至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再说跳舞的鞋子和衣服也总得拿上呀。”金葵说:“那你快点,别在家里呆太长时间,我爸他们找不到我,肯定还会到咱们住的地方等我回去。”高纯说:“你把手机开着,除了我的电话谁的都别接,不认识的号码也别接,我拿完东西马上过去找你。”两人如此这般,彼此约定。

高纯打转方向盘对准车库方向,把车子开得闪电疾风…

车库的院子此时显得相当肃静,静得有点异乎寻常。高纯把车停在院外,在接近车库大门时警惕地放慢脚步,推门的动作很轻很轻,但车库高大的房门还是发出吱嘎作怪的声响,在寂静中不免入耳心惊。

巨大的车库里,同样静无一声,视线所及之处,不见一个人影。高纯放轻脚步四下看看,连李师傅子的铺都空无人,这反倒让他疑神疑鬼起来。这时他隐约听到某些动静,像是什么细小的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凝神闭气,静息再听,那声音不紧不慢又响了几下,又像是钟表秒针的走动,却比秒针走得迟钝清醒。高纯发觉,那声音来自车库主人垛在屋角的杂物背后,他轻轻走过去,探头去看,在那堆废物的背面,是一个修车用的地沟。地沟很深,藏得下五六个人的,高纯紧张地探头去看沟底,沟底空无一人。这时他才发觉,刚才那可疑的声音,来自地沟外一只水龙头的滴水,滴水落地,溅半尺。高纯悬心稍定,瞻前顾后地走到自己和金葵的前,先从皮箱中取出要带的舞鞋,又把几件衣物快速进一只背包,他把背包背在肩上,起身便走,行至车库的门口,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几乎和他面相撞,唬得高纯咣的退了一步,喉咙被自己的气封住,腔被心的跳撞痛,恍神再看,才看清在门口的逆光中扶门而立的,原来是李师傅病弱不堪的老婆。

“师母?”高纯松下气来,余悸未消:“您怎么一个人出门呀,我师傅呢?”李师傅的子声气细弱:“我刚去厕所了,你师傅出门给你打电话去了。今天金葵家里来人了,非要带金葵回家去,金葵跟她家人吵起来了,吵完就跑了,你师傅怕你不知道,出去给你打电话去了。”高纯扶着师母走回边,说:“师母,我和金葵要去考舞蹈学院了,我们打算换个地方去住,这房子我们刚刚又了半年租金,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我们安顿好了再跟你们联系。”李师傅的子相当意外:“你们,你们要走?是不是因为我们住在这里,影响了你们练舞啊,那我们可以…”高纯来不及仔细解释:“不是不是,我们得搬到离舞院近一点的地方。师母,我得走了,你替我跟师傅和君君道个别。以后我们会和你们联系的,我们过一阵还要回来取我们的东西。”李师傅的子起身要送高纯,被高纯按在上:“您别动了,你躺着,以后要是金葵家的人来问,您就说不知道我们上哪儿去了。金葵说等我们考上了再告诉她家里。”李师傅的子显然也知道高纯此去,是要带着金葵远走高飞。她的眼里不含了热泪,却只能点头连声说好,那几个“好”字,就是她万般不舍的祝福。

高纯走出院子,左顾右盼地上了汽车,他把车子开上大路,心里的紧张和担忧才彻底松懈下来。他拨通了金葵的手机,告诉她自己已办好一切。他没有张望身后,没有发现身后有个“尾巴”已经跟得若即若离。

高纯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那家汽车租赁公司,他在那里还了车子,再搭出租汽车朝舞蹈学院附近的那家旅馆赶去。他赶到那家旅馆时天已黑了,此时此地与金葵重逢,那种欣觉如劫后重生。他们不约而同地拥抱了对方,庆幸这场有惊无险的胜利逃亡。

旅馆的这间房子很小,却有一个“专属”的浴室。晚饭前高纯就在浴室里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污浊涤一净,整个心情也随之焕然一新。他洗澡时金葵上街去买晚上吃的东西,走时还隔着浴室的屋门告诉高纯,要换的内衣已经为他摆在上。谁料金葵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当高纯洗完澡换完衣服等得生疑之际,金葵其实已被在她父兄的车上远离了北京。

到了晚上九点,高纯确信出了问题。此前他反复拨打金葵的手机,始终不见金葵接应。他跑出旅馆在附近的饭馆小摊焦急寻访,访不出金葵的来影去踪。那夜高纯居然又跑回了车库,半夜敲开车库大门。睡眼惺忪的李师傅懵懵然问道:“高纯,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高纯绝望地四下巡看,车库里确实没有金葵。

高纯最后一个希望,只能放在方圆的身上。

尽管他想不出金葵还有什么可能会去方圆那里,但他还是连夜赶到方圆的住处,把方圆从梦中敲醒。金葵没在这里。但方圆听了高纯对情况的叙述,也对事态走向做出了分析。

“我估计她离开你以后,可能还是和她家里人通了电话。”方圆说:“她家里肯定真是出了问题,肯定真是有过不了的关了,不然不会这样要死要活地找她回去。”高纯几乎傻掉:“通电话?不可能!”方圆说:“我估计她最终还是被她家里人说服了,我估计她家里说服她的理由肯定比较充分,所以她决定还是跟家里人回去。”高纯脸发白:“不可能…”方圆叹了口气,像是无奈高纯的过度自信:“这有什么不可能,你们俩才好了几天,那边毕竟是她亲生父母,养育之恩!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家里现在有了困难,她是这家的人,总不能袖手不管吧。”

“可我们都说好了…说好了在一起,一起去考北舞院!”高纯的愚钝不化,已经听得出几分气虚“她不那个男的,她怎么帮她家里?”方圆语重心长:“咳,女孩嘛,心都软,跟你在一起心就向着你,跟她家里人在一起,家里人眼泪巴叉地一说一求,心也就向着家里了,女孩子嘛…”高纯争吵般地:“至少这件事,她不会听她家里的…”方圆不再做声,很哲理地沉默下来,高纯的自信在他的目光下彻底崩溃,声音中的哭泣已遮掩不来:“…她就是想回家去,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啊,她说出去买吃的,她就这样走了吗…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方圆问道:“你没给她打电话吗?她不是有手机了吗!”高纯:“打了,她不接。”金葵不接电话,更加证实了方圆的判断,于是方圆做出早有所料的表情:“啊,也难怪,你们毕竟山盟海誓,她忽然扔下你转身一走…我想,可能觉得无颜再面对你了吧。也许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听到你的声音。”高纯怔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然从沙发上起身就走,得方圆措手不及,他茫然喊了一声:“哎,你去哪?”高纯已经夺门而出。

列车在傍晚时分抵达云朗,高纯在云朗火车站前乘上一辆出租汽车,沿着悉的街道进入小城纵深。金葵家的皇大酒楼就叠在城市的皱褶之中,好在云朗的每条大街小巷高纯了如指掌,无论找到哪里全都驾轻就

婚宴风波之后的皇大酒楼果然生意冷清。高纯从正门进入直接上楼。他在二楼找到经理室推门即入,看到屋内正有两人窃窃低语,左侧的一个高纯未曾谋面,看样子就是酒楼的门店经理,右侧的一个让高纯眼迸火星,那就是金葵同父异母的哥哥金鹏。高纯的突然闯入令二人也都吃了一惊,酒楼的经理刚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呀?金葵的哥哥便认出了高纯。

“金葵在哪?”高纯理直气壮,他已无力控制自己快要发疯的神经。金鹏咽了口恶气冷冷反问:“你找金葵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我要见她,请问她在哪里?”金鹏目光狞厉,口吻轻蔑:“…你恐怕见不到她了,因为她很忙,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在她邀请的婚礼嘉宾的名单上,好像没你的名字!”高纯脸孔憋红,眼圈也红了:“好,请你让金葵把这些话当面跟我再说一遍,只要是她说的,我马上就走,永远不再回来!”金鹏冷笑:“当面跟你再说一遍,她有这个义务吗?你是谁呀,她是欠了你东西还是欠了你的钱呀?”金鹏的嘲讽让已经动的高纯失去理,他冲上去揪住金鹏的脖领大吼嘶声:“你们把她到哪儿去了!你们让她出来!你们把她到哪儿去了!你们让她出来!”金鹏虽然身高力大,架不住高纯突如其来,一下子立足不稳被顶到墙上。酒楼经理连忙上前救驾,外面两个服务生也闻声进屋,合力将高纯从金鹏身上拽开。金鹏在身体找回平衡的同时,一拳打在高纯脸上,又狠又准,打得高纯摔在地上。金鹏上去再施拳脚,被酒楼经理好歹劝开。

金鹏气吁吁地叫骂:“小兔崽子,我没动手你倒先动手了,你活得不耐烦了还敢找上门来!你,你他妈勾引我妹妹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我告诉你,你只要还在云朗呆一天,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我让你好好长长记…”金鹏再次上去拳打脚踢,高纯爬起来也要拼命。酒楼经理怕事闹大,命两个服务员按住高纯,自己推着金鹏出门:“老板老板,你消气消气,别跟他废话,跟他废话不值得,这里给我,给我…”金鹏余怒未消,喝令经理:“赶快让他滚,他再敢来你就找人拿菜刀砍了他!出事我顶着。”出门走了两步又一头折回,冲高纯大声恐吓:“我告诉你,你还敢扰我妹妹我非彻底废了你不可!我妹妹马上就要办喜事了,你敢破我们家的大喜,我让你一辈子当个残废!你信不信,你信不信,不信你就来试试…”经理终于把金鹏劝走,又有几个酒楼的保安进来,将拼命挣扎的高纯拖下楼去。他们拖着他出了大门,推着他朝马路上走。高纯口鼻冒血,回头看看酒楼的那几条汉子,个个虎视眈眈。他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和他们彼此怒目相向,然后转身走开。

金葵自被父兄抢回云朗,就一直被关在她家的二楼,父母轮番上来好言相劝,从早到晚未见效果。天黑之后父亲铁青了脸下楼去了,母亲也叹着气端走了放凉的饭菜。夫两人在楼下的客厅里商量对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母亲出于本能,一直替女儿解——葵儿和杨峰不,一说让她和杨峰好,总得容她心里翻腾一阵吧。但金葵的父亲此时已容不得循序渐进,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火上眉梢“刚才杨峰的助理又来电话了,说已经办好了去香港旅游的手续,问下周三出发有问题没有,没问题的话要去订机票了。我已经答复他没问题了。下周三!下周三以前一定要把金葵的这个劲儿拧过来。我刚才没告诉林助理金葵已经回来了。”金葵母亲说:“下周三?葵儿以前不是好几次都说特别想去香港吗?现在要带她去香港让她敞开来买东西,女孩子,应该会高兴的吧。”金葵母亲的分析,让金葵父亲略略放心,再冲老婆嘱咐一句:“你告诉葵儿,杨峰已经说了,这次从香港回来,他就帮她联系北京舞蹈学院,他愿意出钱让她上学去。她不就想跳舞吗!”在金葵被抢回云朗的第三天早上,金葵家的保姆照例出门买菜的时候,被高纯拦在了巷口。

高纯说:“大姐,你是金葵家里的人吧,我是金葵同学。金葵现在回家了吗?”保姆直犯愣:“啊,你是金葵同学呀,金葵回家了。你是她哪儿的同学呀?”高纯说:“您能带我去见见金葵吗?你们家我不认识门。”保姆说:“这可不行,她爸爸不许的,我带人去要挨骂的。”高纯掏出一百元钱给保姆:“大姐,帮个忙,我好久没见金葵了,我也是咱们云朗的,帮个忙吧。”保姆说:“不行不行,她家长不许的。”保姆把钱推回来,高纯又推回去:“大姐,那你给我带个话吧,你告诉金葵,她有个姓高的同学在外面等她呢,你叫她方便的时候出来一下。我姓高!”保姆犹豫一下,收了钱,说:“我可以帮你传个话,她出不出来我可保证不了的。”保姆瞻前顾后,低声音,做私密状地对高纯又说:“她要结婚啦,过几天就要跟她对象去香港啦,机票都买好了。”尽管,金家喜事临门已不是秘密,但保姆的话仍然强烈刺醒了高纯,让他在那个刹那忽然相信,关于金葵结婚的传言,并非空来风。

“…她要去香港?”保姆肯定地点头:“是啊,他们要去香港玩儿,买东西!他们这就算…算旅行结婚吧。她对象是个青年企业家,经常出国的。”高纯表情呆掉,口中无言。保姆最后说了句:“没事我走啦,我还要买东西去。”走了两步又冲高纯表白了一句:“哎,你那话我帮你传啊!”保姆说的那个青年企业家,肯定就是杨峰。

杨峰的巅峰实业公司就在云朗市中心一幢独栋的楼房里,几乎每个出租车司机全都晓得。高纯一路进门未遇阻挡,他从一楼找到三楼,才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住盘问:“哎,你找谁呀?”

“我找你们老板!”工作人员一听声气不对,警觉地反问:“你找哪个老板?”

“我找杨峰,请你叫他出来!”又有一位工作人员上来过问:“您找杨总啊,请问您贵姓?”

“我姓高。”工作人员把高纯带到一张接待台前,示意他在此稍等,然后进屋打电话向里面请示去了。电话未完又有一个女人从里边走出,和先于高纯等在接待台前的一个男人谈开了事情,那个男人拿着什么人的几张照片给女人过目,高纯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金葵的名字。

男人说:“这几张照片就是金葵家里给的,我刚到照相馆翻拍了一下。”女人说:“办出境签证用翻拍的照片行吗?”男人说:“没问题。云朗公安局的王副局长已经给省公安厅出入境管理处打过招呼了,应该没问题的。”高纯听得脸惨白,他瞥见接待台上放着几张两寸的彩照,那正是金葵的免冠头像。照片上的金葵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对他的绝望无动于衷。

男人和女人在一边继续商量:“老板和她什么时候走,要在香港呆多久啊?”

“不会太久。这次他们是去买买东西,给女方和她家里人买点订亲礼吧,下周的订婚酒席还是回云朗办。让你联系照相馆的摄影师你联系了吗…”高纯没有再等杨峰出来,他走出这家“巅峰”实业公司的时候,那一对男女还在热谈。楼外的光刺得他双目泪,街上的建筑变得混沌不清,一切景物都失去了原有的彩,天与地与他的脑海同时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