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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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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场上,也映照着白的平房,黄黄的仿似金箔。四只黑紫的乌鸦猛扑下来,落在了台的栏杆上,伺机飞进屋里,好偷吃柯斯拉放在弗洛里边的面包跟黄油。弗洛里爬出蚊帐,喊柯斯拉给自己拿点儿杜松子酒来,然后进了浴室,在一个锌盆里坐了一会儿,盆里的水本该是凉的。喝过几口杜松子酒,他觉得好一些了,便刮了刮脸。通常情况下,他都拖到晚上才刮脸,因为他的胡子很黑,而且长得很快。

当弗洛里愁眉苦脸地坐在浴盆里的时候,麦克格雷格先生却身穿短和汗衫,在专门铺在卧室的竹席子上,五六七八九地苦练努征弗利克特的“久坐人士拉伸”麦克格雷格先生从不、或者说很少错过晨练。八(平躺,抬腿至直角,膝盖不能弯曲)对于一个四十三岁的男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九(平躺,起身至坐姿,用指尖去够脚趾)则更加艰巨。没关系,人可一定要保持健康啊!就在麦克格雷格先生用力而痛苦地去够脚趾的时候,一股砖红的血从脖颈处涌上来,以至其面部充血,几乎有中风之险。汗水在他那厚实肥壮的脯上闪闪发亮。坚持,坚持!不惜一切代价,人一定要保持健康。脚夫穆罕默德•阿里胳膊上挎着麦克格雷格先生的干净衣裳,透过半掩的门望去。他那又窄又黄的阿拉伯人脸庞,表现出既不理解也不好奇的神情。五年来,他每天早晨都看到这套肢体活动,隐约认为这是一种祭祀仪式,祭奠的是某个神秘而苛刻的神。

与此同时,早已出门的韦斯特菲尔德正倚在警察局那张刻痕累累、染了墨汁的桌子上,而肥嘟嘟的巡警在审问一个疑犯,后面有两个警察看着此人。疑犯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长着一张灰白而胆怯的脸,身上仅仅裹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罗衣,只遮到膝盖,膝盖以下是又瘦又弯的小腿,上面是扁虱的咬痕。

“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韦斯特菲尔德问道。

“是个小偷,先生。我们发现他有枚戒指,上面镶着很贵重的翡翠。解释不出哪儿来的。就他——穷得叮当响的苦力——怎么能有翡翠戒指呢?他肯定是偷的。”他恶狠狠地转向那个疑犯,像只公猫一样伸过脸去,几乎碰到了对方的脸,声音很大地呵斥道:“你偷了戒指!”

“没有。”

“你是个惯犯!”

“不是。”

“你蹲过监!”

“没有。”

“转过身来!”巡警灵机一动喊道。

“弯下去!”疑犯痛苦地把他那张灰白的脸转向韦斯特菲尔德,而韦斯特菲尔德则背过脸去不予理睬。两名警察架住他,把他扭转过来,摁下身去,巡警拽下他的罗衣,出其部。

“看这里,先生!”他指着上面的疤痕说“他曾经被竹鞭过。是个惯犯,所以戒指就是他偷的!”

“那好,把他送到牢房里去,”韦斯特菲尔德一边手口袋、走开桌子,一边生气地说道。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并不愿意碰上这些倒霉的普通小偷。要是土匪、叛分子才好,而不是这些可怜兮兮、畏畏缩缩的耗子!

“你们监狱里总共抓了几个人,蒙巴?”

“三个,先生。”拘留所在楼上,是个由六寸宽的木条围起来的笼子,有个警察手持卡宾看守着。里面黑咕隆咚的,热得让人不上气,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个臭气熏天的茅坑。两个犯人蹲在木条旁,不愿靠近另一个犯人。此人是个印度苦力,从头到脚都是癣,就像披了一身甲胄。有个浑实的缅甸女人,是警察的老婆,正跪在笼子外头,把米饭和稀溜溜的达西尔盛进锡制的小盘子里。

“饭还好吧?”韦斯特菲尔德问道。

“很好,大人,”犯人们异口同声地说。

政府为犯人制定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顿饭两个半安那,而警察的老婆会设法从中捞取一个安那。

弗洛里走到屋外,在院子里漫步走着,并用手杖将杂草戳进土里。在这个时段,一切都着上了美丽的淡——叶子的淡绿、泥土和树干的粉褐——就像即将消逝的水彩洗。在场上,一群群低空飞翔的棕小鸽子互相追逐着,而翠绿的食蜂鸟则像慢飞的燕子一般嬉戏。一队清扫工正朝某个肮脏的垃圾坑走去,每个人的担子都半掩在外衣下面,那垃圾坑位于丛林的边缘。那些饥肠辘辘的可怜人,胳膊腿儿瘦得像柴火,膝盖衰弱得直不起来,只有土黄的破布遮体,他们活像裹着尸布的骷髅在行走。

园丁正在给新的花圃翻土,花圃紧靠大门旁边的鸽子笼。他是个神迟钝、愚笨至极的年轻印度人,此人过着沉默寡言的生活,因为他讲的曼尼普尔马方言,本没人听得懂,包括他的泽巴迪人泽巴迪人,印度人和缅甸人通婚所生的后裔。——译者注老婆。他的舌头也大得连嘴巴都盛不下。他用手遮脸,向弗洛里行了个深深的额手礼,然后再次扬起铲子,一下下使劲而笨拙地铲向干土,细的肌直打颤。

一阵刺耳的“叽叽嘎嘎”的尖叫声从佣人住处传了过来。柯斯拉的两个老婆又开始每天清早的争吵了。那只名叫“尼罗”的驯养好的斗,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但它曲折而行,以防弗劳来袭,巴贝端出一碗谷子来喂尼罗和鸽子。佣人住处传来更多的叫喊声,还有男人哑的劝架声。这两个老婆可真让柯斯拉吃够了苦头。大老婆玛普是个骨瘦如柴、长相难看的女人,由于生孩子太多,全身青筋毕“小老婆”玛伊则年轻几岁,是个又胖又懒的恶妇。这两个女人,只要弗洛里去总部,她俩搁成一块儿的时候,便会吵个没完。有一回,玛普拿着追赶柯斯拉,柯斯拉躲到了弗洛里身后,结果弗洛里的腿上挨了狠狠的一

麦克格雷格先生从路那边走来,步伐矫健,手里还挥动着一的手杖。他身上穿着土黄帕葛立布的衬衣、军训短,戴着打野猪猎人的遮帽。除了锻炼身体,只要能出时间,他每天清晨都漫步上两英里。

“你早上好呀!”他用热情的晨间嗓音冲着弗洛里喊道,故意摆出一副尔兰口音。他养成了每早这个时候都生气神充沛地洗冷水浴的习惯。此外,他已连夜读过《缅甸国报》上那篇恶语中伤的文章,并到十分的伤心,因此故意表现出一副愉快的样子来掩盖情绪。

“早上好!”弗洛里也尽可能热情地回答道。

这个自以为是的恶心老混球!他望着麦克格雷格先生过去,心里暗想道。他的股裹在紧绷的卡其短里,翘得多高啊!活像一个下的中年童子军教练,简直就是个同恋男人,你在图报纸上都能看见这号人的照片。他故意穿上那些愚蠢可笑的衣裳,出那短肥而微凹的膝盖,仅仅是由于早饭前做健身乃是白人老爷的标志——真让人恶心!

一个缅甸人走上山来,像是一团白和品红倏地闪过。此人是弗洛里手下的办事员,从距离教堂不远的小办公室过来。到了门口,他躬身作揖,掏出一个脏兮兮的信封,邮戳按照缅甸方式盖在封舌处。

“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这是什么?”

“本地信件,阁下。今早上邮过来的。我看是封匿名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