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鬼影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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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收季节,寺里的老僧摇头叹气说,这方麦场,可是打从开皇年至今三十多年来少有的冷清。
加上朝廷征役频繁,田园荒芜,民不聊生。柏谷坞一带,王世充又与李密的反军在此连番战,一些百姓家的子弟为了活命,便跟着李密造了反,也有被大隋征役征兵一去未回者。
柏谷坞一带的万亩寺田今年初秋又遭了虫灾,逢秋粮将未之际,突然又涌来了大批的民军,蚂蚱一样结伙滚到庄稼地里,将半生不的豆子、红薯、花生等所有能吃的东西,又抢掠糟蹋了一番。寺里贴出布,免却了柏谷坞等几处佃户今年的秋粮佃租。
即使如此,当初既然已经答应过王世充了,所以,五万斤秋粮还得照数给人家送去才行。
如此,今年夏秋两季的粮食,已经不足以维持众僧吃半年了。
尽管寺里众僧节衣缩食,往年多年节余的寺粮虽说勉强还能再维持众僧一两年的用度,然而,面对四海动百姓离,又连年歉收,朝廷兵马和几家兵眼下都瞄上了少林寺的余粮——自古到今,当兵就是为了吃粮。有粮就有兵马;有兵马就能得天下。粮食是四方英雄赢得天下的唯一保证。所以,树大招风的少林寺,已经面临了好几家张口借粮者,有朝廷的兵马,也有叛军的队伍,还有二三百人的强盗,有张口就是几十万十万斤的借,也有公然抢掠者。
像这样只出不进,寺院众僧的生路实在令人堪忧…
一向宁静修行的禅林寺院,一下子显得风声鹤唳起来,每晚,昙宗和普惠派出巡山的值守僧人也骤然增多了…
二更过后,厨僧觉行悄悄溜出寮舍,瞅瞅几名巡山的值守刚刚过去,几下便窜上了偏院那株高大的杨树上。
山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觉行拨开叶子,在树上的一个老鸹窝里摸到一个袋子,打开口,把怀里揣着的两个还带着体温的饼子放进袋子,再次摸索着细心数了一遍:"一个,两个…",整整攒下六个饼子了。今晚上,就可以给送给老娘和侄子了…
一想起老娘和侄子牛牛、侄女妞妞老少香甜地吃着自己攒下的这些饼子,觉行便觉着心头一阵阵的发暖。以往他往家送饼子时,老娘老是问他饼子哪里来的?他不敢说是自己每顿饭只喝稀汤省下的,只说是用自己的衣单金买下的。
觉行小心扎好了袋子口,正要溜下树时,往下一瞅,突然看见有一个黑影贴着寺院的墙儿,鬼鬼祟祟地溜到了隔壁的粮库外。
那处偏院,除了三间临时粮库以外,另外几间库房内不过盛着些收粮所用的斗、升、斛,麻袋、麻绳,以及犁,耧,锄,耙,驴扎脖和牛笼嘴之类的农具。天已二更末了,这会儿谁到那里去做什么?
觉行眼,仔细望去——看见那人在库房门前停了片刻,很快就溜到粮库门前。在门上摸索一会儿,一扁身子,便挤进粮房去了。
觉行蓦地警觉了——粮库重地,平时库房的钥匙只有昙宗和普惠两位师叔掌领。若是他们两位当中的一位查看存粮,为什么黑灯瞎火的,也不跟个人、也不拎盏马灯照着?
他突然记起昙宗师叔最近再三再四的提醒众僧——当今陛下南巡江都,江北中原兵民蜂拥四起,寺院第一要任就是要保护好僧粮的话时,突然意识到:极有可能是盗粮的探子混进来子!
觉行刚想张口叫人,转眼一想,自己这一喊不大紧,必然会惊跑探子,如此,就别想再查清他的来路了!
他决计先暗中跟踪,乘其不备之际将他制服后,再给师叔们审问不迟。
觉行把饼子依旧在老鸹窝下藏好,轻手轻脚地溜下了树。一路待来到库院。一推院门,发觉门竟虚掩着的。
觉行闪进院子,顺着墙儿溜到了粮库门前,拿手在暗中一探摸,发觉粮库的门也是虚掩着的!
觉行一扁身子闪进了粮库。进了粮库,他闪在门后,阖目运气,猛地睁开眼瞅去——只见库房里模模糊糊地一个人影,在存放库粮的大囤里摸索着什么,见他每到一处粮囤前,总是先把手伸进去摸索一会儿,然后再走到别的粮囤前再摸索一番。
啊!果然是细!
觉行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他悄悄走到那人背后,猛地一掌下去!
觉行想,自己这一掌下去,那人即使不被打昏,也必会翻倒在地。谁知,那人竟然一偏身子闪过,反过来一掌,一下子击中了觉行的右臂!
觉行觉得全身一麻,顿然大惊:对方的武功要高过自己!
不行,死活都得着他,不能让他溜掉!
觉行忍着痛,也顾不得叫人,兀自与那人在黑暗中搏斗起来。手之间,觉行忽然觉得对手的拳法有些悉!
是少林罗汉拳的招式!
他是谁?莫不是误会了、打了自己人?
觉行一把死死攥住对方的胳膊:"我是觉行,你是谁?"对方没有答话,却趁觉行不备对着他的面门猛地一拳,直打得觉行眼冒金星,往后一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