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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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她驻足在一朵盛开的黄花前,玉面与花相比衬“我记不得娘长什么模样了。”
“我…抱歉。”风琉握紧拳头又放开,来来回回了几次,两眼紧紧看着她。
“不打紧的。”她故作轻快的扬起头,颊边有两漩酒窝跳动“虽然没了娘,我阿爹和兄长很疼我的;若不是…定下一桩婚事,我也用不著离家出走,我会在辽东等待,等你回来…还清赌债。”说著,她脸蛋红晕晕的。
“婚事?什么意思;:”整段话,他只捕捉到这两个字。
“阿爹…他老人家擅自决定了我的终身,把我许给他中意的人了。”她悄悄地打探著他,而他的脸真正凝到了极处。他不发一语,原先紧握的拳头突然击向园中装饰的石块“砰”地一响,石块竟被震碎一大角。
“你发什么疯?石头又没惹你,我…”三娘惊喊著,突地又梗住话语,因为风琉又继续破坏那块无辜的假山石头。
她心里一震,冲过去捉下他的手,口疼极地喊“大傻瓜!大笨蛋!你生什么气啊!”他为何发怒?他自己也厘不清楚。在乍听她已许了人家后,他只知道自己整个意识都在排斥这件事,觉得属于他的某样东西让人夺了去,心头空虚不实。
被动的由她握住,他气息不稳,口上下起伏著,不动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著她的螓首。
“瞧,都肿起来了。”三娘捧住他的手,捆细地检查伤口。虽仅是几道擦伤,指关节处却红肿大,青筋泛起。
“疼死了啦!”风琉吭都没吭一声,反倒三娘喃喃地喊著痛。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里边透明的体涂在红肿处,全心全意照料著他的伤口。一股沁凉的冰渗入手骨关节,三娘正噘著嘴,小心翼翼地朝抹上藥的地方吹气。
风琉的手让她软软的柔荑捧著,完全觉不出痛,如绵细腻的触引著他想反握住那双小手…下意识的,他缩紧手掌。
“不可以动!”她凶了他一句“这藥得吹凉了才见效。”她靠得好近,身上的混合藥香再度乎息了风琉心头的躁动。他深凝著一口气,到方寸某处让她吹出的气息拂软了。
忽而,他咬了咬牙,声音由牙中艰涩地进了出来“你这年纪早应嫁人,既然…你爹替你许了人家,你便不该跟著我了。”三娘头猛地一抬,美眸狠狠的瞪著他。
“你反悔了?你怕惹麻烦,要赶我走?”
“没有。”他沉声反驳。
原以为暴烈的本已修炼至深藏不,但了解到她将成为别人的花嫁新娘,他整个躯体如同被火焰烧著,莫名的怒气攻心。
“婚姻大事本由长辈作主,不能违抗。”他错了吗?这些话本不是他想说的,怎么瞧着她怒泛滥的小脸,出口就没好话?三娘果真动气了,甩开他的伤手,极想恶狠狠地踩他一脚“那是我的婚姻大事,嫁的人也是我,怎可随便作主就把我送出门?那个人我见也未曾见过,生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阿爹他老人家中意,可是我不中意!一点也不!”她音量愈来愈尖锐,都是被他气的。这个呆头鹅,竟然教她乖乖从了阿爹,嫁给那个什么玩意儿的袁记藥庄少庄主!他真的都不在乎她吗?果真如此,他方才何必把气发在石块上头呢?说时迟这时快,三娘二话不说,玉手迅速地扬起“啪”地一声赏了风琉一记,快捷而清脆地正中目标。
“你干嘛打人!”风琉愣愣地捂住脸颊,这巴掌可辣得很呢。
“我手,心里有气。”她怒极反笑,嘴边漾著笑花,瞳仁闪著小火焰“这在你我的协定之内吧?可没有违反仁义道德。”风琉没说话,眼神带著点无辜,又掺杂点茫地瞪住面前姣美的容颜。赏在他脸上的那一下,可说是极大的侮辱,他竟然不如何在意。换作平时,他绝对会锉了对方的手臂,再左右开弓多掴几下耳光讨回…喔,不不不!若是平常,本没人能这般俐落的“欺负”他。
但他不在乎的,在听见三娘烈地喊著:“我不中意!一点也不!”之后,他心里便提不出一丝气了。这简直…莫名其妙!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将这小女子看成自己的东西了。此番的体验太过陌生,他过于情用事了。在以往,这从未有过,而未来,至少在尚未解决血海深仇之前,他也不想有。
掌印明显地浮现,那是她的杰作,她的心却疼了起来。手指沾了点消肿的藥,她伸过手想替他抹上,风琉的头微微一偏,神有些抗拒,还是让那些沁凉的藥沾上了脸。
“这藥打哪里来?”他按捺著,不去想在脸上摩抚的小手。
三娘顿了一下,原想像刚刚那样帮他吹凉的,但她得踮起脚、噘著嘴,这种姿态…好暧昧呵…“我常把藥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甩掉脑海中亲密的画面,她小手在他上了藥的颊边煽风。
“够了。”他头一偏,冷淡了眉眼。
“收起你的藥吧,我的命没这般娇贵。”他是正常的男人,能承受的考验已到达和,若让她再这么靠近,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是属于我的东西,娇不娇贵我自会判断。”气至极端,心情倒平静了下来。敛著眉,她低垂下头,仔仔细细地收起藥瓶,她那么专注,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能否为自己多思虑一些,更重视自我的价值?即使身属啸虎堡,也该拥有掌控自心的权利,他不是附属,更不是别人的工具。唉,就是这一点让她心头闷疼。
收妥藥瓶,她缓缓地抬起头,幽幽地瞅著眼前峻削的男面容,跳动的方寸就这样缩紧再缩紧,缩紧成一团了。
“你已是…我的,我自是十足珍惜…”三娘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