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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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劲劲,战旗飘飘,白雪覆地,杀声震天。
任鹅大的雪片飘降在身上,一名头戴雪笠,脸蒙黑纱,体态娥娜的少女,策马站在山崖上,动也不动地遥望着半月谷里那彷佛永远没有休止的浓血戮杀,以及因受这场战争波及而无声向天哭喊的人们。
短短三,度如年。
弥漫在空气间的腥血恶臭,已几乎让人连呼,都无法呼了。
不忍望,不想望,但这名十五岁的少女──云茱穆尔特,依旧看着,望着,因为她必须牢记在心,必须将那一张张疯狂、绝望、狰狞、扭曲的容颜深深刻画在心间,毕竟终有一天,此刻在天禧草原上四处肆的烽火,必将燃至她女儿国,而她有责任让未来的自己在下决断的那刻,清清楚楚、彻彻底底明白何谓战争!
就那样强迫自己冷然望着人世间的至悲与至苦,直到觉到一股古怪视线朝自己所在位置直而来,她才终于微倾过头。
又来了。
这视线,一整个下午都在追随着她,由对面山头开始,而今,已穿越整道战线,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视线的主人是谁?又有何目的?
缓缓将目光移向不远处断崖上那隐没在树丛间的高大暗影,云茱的眼眸瞬也没瞬一下。
也罢,他明明发现她已知晓他的存在,却依然如影随形地紧跟着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白费心神揣度他的来意?
时候到了,她自会明白。
半晌后,无视那道仍旧紧紧跟随的视线,云茱径自策马向山林走去,因为此刻的她,已几乎承受不住由脸上传来的那阵隐忍已久的剧痛,与那股令人发狂的刺。
“唔…”随着暮西沉,那阵剧痛与刺益发蚀人心神,但云茱依然紧咬着牙,直至再忍受不住时,飞身下马,摘下面纱,一把握起地上的雪,将之贴于她那如今是脓肿与丑恶疙瘩的小脸上,希望能藉此麻痹掉自己的所有觉。
有人说是蛊,有人说是毒,有人说是业障,有人说是诅咒。
但无论是什么,这自她有月事开始,每个月都考验一次她身心坚韧,长达二十四个时辰的痛苦煎熬,已整整伴随了她四年。
这四年间,纵使女皇找遍了天下名医,却依然无解。
云茱曾无数次问苍天,但苍天总是默默无语,而随着年纪、眼界与经历的成长,她渐渐明白,她所处的这个婆娑世间,本就充着各式各样的“尚不可解”与“本无解”所以与其继续执着、纠,她还不如将心力与时间花费在自己可以,更必须掌控的事物上。
夜幕,降临了,天,更寒了,云茱的小脸虽几乎被雪冻僵,但那股痛不仅没有消退,反而益发猛爆。
当寒雪都无法令那股由骨髓里窜出的痛暂歇之时,云茱索去外袄,走至山壁旁的小瀑布边,眼一闭,仰起头,任那让人心脾都几乎要为之冻结的刺骨山泉,大力冲刷着她的小脸,甚至全身。
都快冻成冰柱了,竟还止不住?看样子得另寻他法了…
在心底的苦笑声中,云茱缓缓低垂下头,举起颤抖且冰凉的小手,将之伸向颊旁,抓挠那些因怪症发作而冒出的恐怖至极的脓肿与疙瘩,她纤细的右腕突然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身后传来一个低沉雄浑的醇厚嗓音。
“莫妄为。”由眼角余光中,云茱看得出来人异常高壮,而由他那头戴僧笠,身背杖,脚踩僧鞋的装束看来,似是名云游僧人。
尽管不知此人何时到来,但云茱却知晓,他,就是那道目光的主人。
“喝了它。”当云茱的身子忽地一起,整个人被扛离小瀑布丢坐至一旁,并且肩头被覆上自己那件保暖雪袄时,云游僧又开口了,而她的眼前则出现了一条刚健,是刀疤,如今又新添一道刀口,并且刀口上还汩汩泌着赤体的手臂。
是血,带有一股淡淡药味的血。
“喝了它。”望着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云茱,云游僧又重复了一次,然后在她抬起头望向他时,也同样望向她,可他的视线所在,却是她前因被水浸,而曲线毕的浑圆双。
他很努力的看着,很专心的打量、研究着,许久许久后才收回视线,仰天轻叹了一口气,将带血的手臂更伸向云茱旁。
直至此时,云茱才终于发现,这名云游僧并不是独自一人,因为他大大的右掌上,还托着一名似乎刚月,但因为哭了太久、饿了太久,以致气若游丝的小小婴孩。
看样子他是在找娘,在这是烽烟的战场上,为这名显而易见是由战场中拾来的婴孩,找寻最后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