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尘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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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霜咬了下,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会因为她,夏侯熙也不至成这个样子。
打开玉瓶,飘出一股极淡的清香,云清霜识得那是凤幽草的香味,知道这是治刀伤剑伤最好的药。
药膏抹在伤口上不觉任何疼痛,反而丝丝清凉,说不出的舒服,即便夏侯熙不懂医理,也明白这药极其名贵,等云清霜替他上完药,他道:“多谢前辈。”怪华佗不耐烦的摆手道:“不必,啰嗦。”见云清霜将玉瓶递还,又道:“你收着吧。”云清霜怔了怔,凤幽草通常长在悬崖边上,寻找不易,江湖人千金难求,现在竟然被他随随便便的就送给了陌生人。这怪华佗忽冷忽热,倒是吃不准他真实的想法。
怪华佗一手抄起六颗骰子,迫不及待道:“我们这就开始吧。”夏侯熙微抬眼“比大?”
“不,比小。”怪华佗眯着眼笑道。
夏侯熙低头看了眼云清霜,眼中波光涟漪“好,那就比小。您是前辈,您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怪华佗手一扬,六颗骰子被尽数扫入一茶盅里,杯口向下,他的手罩在杯底,不紧不慢的左右摇摆,一阵滴溜溜的声音停下后,他放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打开。”云清霜依言行事,茶盅一被拿离,她更重的咬住了嘴,呼也略显急促。六颗骰子,排列成一行,每一颗都是一点朝上。
须知先掷者为庄,六个一点,他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
“你已经输了。”怪华佗得意洋洋的道。
夏侯熙呵呵笑道:“这可未必。”
“哦?”怪华佗奇道。
夏侯熙把骰子丢进茶杯中,依样画葫芦的摇动片刻后,移开了手。
云清霜手心是冷汗,她从未觉到如此紧张,即使是数度遭遇险情,甚至命之忧时都未曾有过。她的手亦有些发颤,夏侯熙捉过她的手,抿起温柔的笑了笑。
那怪华佗早等的不耐,他抓起茶盅的一瞬,眼睛顿时瞪大。
茶盅下的六颗骰子,自下而上整齐叠放,最上面的一粒,是一点。
云清霜松了口气,笑盈盈道:“一点,前辈,是你输了。”怪华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叫唤道:“这样也可以?”云清霜浅笑道:“前辈,莫非你要抵赖不成?”
“哼,老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他气呼呼的把骰子收回囊中“我马上替你解毒。”手在桌下被夏侯熙紧紧握住,此时云清霜才觉察到他手指冰凉,掌心却是温暖的,他紧张的心情其实并不在她之下。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也是不想让云清霜忧心。仿佛有一支桃花在她心里生了发了芽,再慢慢盛开,弥漫到全身的暖,逐渐转化成幸福的眩晕。
“手伸过来,”怪华佗冷冷的说,眉头紧锁着,心不甘情不愿的。
云清霜和夏侯熙相视一笑,这位前辈大概从未输过,丢不起面子。
怪华佗手搭着云清霜的脉搏许久,眸中光乍现,神郁,忽然开口道:“你中了穿心跗骨针之毒?”似是疑问,又似肯定。
云清霜尚未说话,夏侯熙已出口相询:“前辈,这毒你能不能解?”怪华佗笑了,眉目有种说不出的清冽,在他平淡的容貌映上些许光华“笑话,”他自信的道:“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夏侯熙大喜过望,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云清霜眼底默然含着笑,这一趟终究没有白来。
怪华佗自墙角抓起一个包袱扔在石桌上,从中掏出一把银针,又细又长,蓦地让人心惊。
云清霜只觉得头皮发麻,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襟。怪华佗看了她一眼“我要刺你身上十二处死,你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夏侯熙一惊,死被点焉有命在,何况还是十二道死。
怪华佗神情不变,似乎是早料到他们有此反应“你们不信我,那我也没法治了。”边说边把银针收起。
云清霜拦住他,始终保持淡然的笑意“我相信你。”穿心跗骨针之毒如不能治,免不了一死,还不如博一次,权当又掷了把骰子。
“姑娘勇气可嘉,老夫敬佩。”他故意出言恫吓,原本打算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这样就不能算他食言,没想到云清霜看似柔弱,实则刚毅坚强,着实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前辈施针吧。”云清霜食指微屈,并拢了五指,说不害怕,心下总是戚戚,神淡然,不过故作镇定罢了。
夏侯熙侧过身体,表面上无波无澜,暗自攥紧拳头,蕴起内劲。
云清霜只要一垂眸就能瞧见那一把骇人银针,只得偏开头,抿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