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深山剑影女杰寻仇石窟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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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才等著那雪上蛇拿著钩镰,半步半步地走下来。他的脸
已吓得发白,指著铁芳说:“你可胆子太大了!没把你跌死,就算是便宜!”又回手指了指那高坡,说:“你也不看看,这山坡有多么高,多滑呀?”铁芳说:“这就是恶蟒坡?”雪上蛇说:“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在这里四面无人,我就甚么话都能告诉你啦!你在凉州城里住的
子大概也不少,你可听人说过金大娘吗?”没容铁芳答话,他就又说:“金大娘现在有多么厉害?有多么发财?可是早先那时我也还小,她就是从这山坡滚下来的。原是三太爷吴锡给得到手的,后来遇见两个过路的江湖人跟他争,争来争去,结果到了大太爷的手里,大太爷那个样儿今天你就能见著他了,敢保比我还不漂亮,可是他竟得到了金大娘,那时候的金大娘,长得真是…就拿现在说吧,虽说都四十多岁了,还不是很风
吗?黑山熊大太爷真够乐的,可也够愁的,谁知道金大娘原也是个拐子,她拐了个孩子正是玉娇龙生养的,在这儿这么一跌,车碎啦,骤子死啦,金大娘有命,没受重伤,那孩子可不知哪儿去啦?就为这事才惹恼了玉娇龙,唉!
…
”铁芳听了这些话,观看着这山势,不但把幼小时遇难的事情,在脑中映得清清楚楚,就连那凶狠的韩文佩与仗义的赵华升,他们在这雪山之中是如何的厮杀,就也像是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因此他又是慨、又是
忿,便摇著剑,催雪上蛇在前快些带路,他就牵马相随,恨不得立时就见著黑山熊,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凶恶的老强盗。
当下雪上蛇拿著钩镰又在前面随说随走,他现在带著铁芳走的路,可都是很平坦的,雪多冰少,只能陷下马胫,却不至于滑倒了。雪上蛇管这股路叫做新道,他得意洋洋,好像这股路除了他之外,谁也找不著,过不去。
蓦然一看也是实在的,雪上只铺著一层山风吹来的黑沙跟细碎的树枝,却没有人的脚迹,足见这地方在半个月之内,绝没有一个人走过。可是若细一看,就大大不然了,因为近处虽无足迹,而远远道著前面的一道岭土,分明有一道马蹄的痕迹。
不过,雪上蛇也许是没有注意到,他仍然说:“这段路谁也不能认识,就是玉娇龙也得路,不然二十年来,她早就找来啦,可见她还是不行!”铁芳也不言语,只不住在后观察著雪上的蹄迹,越往前,越徒上走,就觉得越是清楚。更可断定
雪瓶已先进山里去了。他也不言语,只催著雪上蛇快些带路,雪上蛇虽然仍踏雪拨冰,爬山过岭,天气这么冷,汗可都
过鼻子了。
同时四周围也渐渐昏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同铁芳又爬上了一座很魏峨险峻的山岭,他可就站住了不走,山风猛烈,吹得他的身子都晃,好家要滚下去,并且他的狗皮袄也沾了不少白雪和黑沙,他
的两道鼻涕也都结成冰了。他不
地来回转著说:“怎么回事呀?怪!这到底是狼牙峰不是呀?我怎么
不清楚了呢?”铁芳气得真要把他一脚端下去,瞪起眼来说:“你既是自说认识山路,怎么你又
了途,我看现在连方向都
不清楚了!天道座晚,你胡
领路,把我领到这山峰了来?”雪上蛇也着急说:“我也不是故意领你到这儿,都因你带著马,我不能不挑选平坦些的路走,所以才走新道,没想把旧道都走糊涂啦!到底儿这是狼牙峰不是呀,雪堆得这么多,山也变了样儿啦!
万一不是,咱们可越走越糊,若是遇著豹子,山狼!哎呀!
…
”铁芳就要打他,但又想打死他也是无用,就叹了口气,持剑倚马,四下张望。突然,他就望见了下面有一点微微的火光。这时他才不“啊!”的一声,发出惊喜之
,并推著雪上蛇的肩头,说:“你看!
…
”他用剑尖向下指著说:“你看那下边不是灯光吗?”雪上蛇依然纳闷说:“我怎么看不大清楚呢?”其实道山的雪,昏暗的长空之下,只有那一点点黄
的灯光,而且这时好像是灯已被风吹灭了,所以再也看不见,铁芳可已认清了那个方向,于是他就谨慎地牵著马往下走去。在身后的雪上蛇也紧跟著往下走来,不料这座山坡也很陡,脚下
石又太多,坎坷不平,黑马就又长嘶了起来,又耐不住烈
,又向下跃去,铁芳也紧跟著往下面跑。后面的雪上蛇却不知怎样,脚底下一滑,“哎哟”了一声,大约是跌倒了,可是并没滚下来。
这时铁芳又到了一座平谷上,他牵住了马,四下看看,就见谷中的天愈黑,甚么也看不见,那点灯光也不再重现,他也不顾雪上蛇了,只向前走去。不料才走几步,忽听“嗖”的一声,大约是一枝弩箭,正正由脸旁边飞了过去,虽没有
中,可也便铁芳大吃一惊,细想了一下,却又不
狂喜,就手摆宝剑向前高声叫说:“雪瓶!雪瓶!
…
”空谷的回音,很真切地在风里飘著,但他连喊了几声,也没看见四下里有一个人来,他又牵马往前行去。
这空谷,地下不知是些甚么,高处就又像是上了一座小山似的,低处却几乎连他的两腿都陷下雪里,因此十分艰难。往前跋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弩箭飞来,可是,突然间看见眼前的灯光又一阵亮,他就著灯光往前紧走,瞪大了眼睛去看,就见数十步之外原来有一座石
,上面就有摇摇曳曳的灯光。他不由大喜,于是便将缰绳撒手,放开马,持剑往前跑去,又高喊著说:“雪瓶!”但又走了没有几步,
里的灯光忽然又灭了,这一次可像是被人给故意吹灭的了。铁芳止住脚步,见四面的山都似乎黑了,是那么黑,眼前连
门也看不见,他忽然又打了个冷战,觉得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里边不是灯光,却是猛兽的眼睛?但又想:刚才飞过去的那枝箭,难道不是箭?是其么怪东西?
他绝不信,手宝剑,踏步向前,走得很急,不料急然脚下有个东西一滑,竟将他绊了个大跟头,并且吓了一跳,因为搅绊他的东西,是又软又长,并且直哼哼。原来不是甚么山右雪块,到了一边抡剑轻身,向后厉声问说:“你是谁?”地下卧的人却不断地呻
,说不出一句话,铁芳就知道在自己未到这里之前的一刹那间,这里必定有人经过了一番争斗,也许脚下卧著的这个人就是黑山熊吧?他就又问说:“你是干甚么的?你为甚么受了伤?”地下卧著的那个人,却连呻
也不发了。铁芳向后又找不著
雪瓶,他再向前走了几步,可就到了
门前,往里一看,黑忽忽地不知有多大多深,更不知有人无人。
他就以剑护身,向著中喊叫,说是:“有人没有?若有人,就快把灯点上!点上!”随著他的喊声,里面并没有人言语,他又待了大半天,恨自己身边末带引火之物,但他却硬往
中走去。
他脚才踏进去,就吓了一大跳,身子几乎坐下,原有中的地势很低。他一抬臂膊,“当”的一声,宝剑就碰在墙上了,他却又向里边间:“有人没有?
…
”随著往里再迈了一步,却又忽然惊愕住了,原来是有一种哽咽哭泣之声,是妇人的微微哭泣声,而且随哭著,随又低声啜啜地说话。铁芳惊得又站住了半天,将剑故意向旁边的石壁上“当”的一声,又问说:“为甚么哭?快把灯点上吧!”妇人的哭声跟低语声忽又完全停止住了,好像口是被人给挡住了。如此又多时,铁芳都呆了,蓦然又听“崩”的一声响,大概又是一枝弩箭,钉得石壁上的石屑迸飞,全都打在铁芳的脖子上了。
铁芳吓得将身向后一躲,后背就靠在石壁上。而眼前却急快地有一个身躯极伶俐的人,就徙他的身旁跳出口去了。铁芳抓既抓不住,追也来不及,就不由得苦笑了。这时,
里边那妇人长长地
了口气,也不哽咽著说话了。
铁芳就说:“你身旁有火吗?快把灯点上!”又解释说:“你不要怕!我们是找黑山能来的,你即使是他手下的人,我们也不能为难你,何况你是个妇人,你放心吧!把灯点上,我要照著看看外躺著的那人死了没有。”妇人当时就大哭起来,天啦地啦,哭个不休。铁芳又往里走了两步,忽听“当啷”
“吧叉”原来是一脚踏在铁锅上,大概是连带著旁边的瓦盆也碎了。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就摸著了取火之物,她就“吧吧”地敲击火石,那火儿就突然迸起来。照得里一阵明,一阵灭,看见
里的
七八糟的东西,原来这也是个住家,更隐隐看见那妇人的憔悴难看、愁眉苦脸的模样。连敲击了许多下,才打著了火儿,点上石炕上的一盏破油灯,铁芳看着这个穷
窟,又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正哭著的妇人,他不
觉得有些可怜。
那妇人忽然看见了他的宝剑,就“哎哟”一声大叫,吓得急往炕里去躲,战战兢兢地说:“老爷哟!你们刚杀了那个人,杀死我的男人也就罢了,你就把我饶了吧!”铁芳将剑掩在背后,急摆著一双手,说:“你不要怕!
…
”连说了两声,这妇人才渐止住哭啼,瞪著两双红栏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铁芳就问说:“刚才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妇人更发惊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就说:“大概…大概是个女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