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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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哭的女孩子。老爸死的时候,她眼睛红红,咬破了嘴,眼泪硬是没有掉下来。因为老妈在葬礼上哭到虚,她要在旁照顾着。她的泪水更多的化为担心,担心母亲会因为过度伤心而一病不起。
最后,是她将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一个个送到门边;是她向每位来宾深深鞠躬,对他们说:“谢您能来。”那一年,她十四岁。
二十岁的时候,她喜上大学里的一位学长。表白被拒的那个夜晚,她在滂沱大雨中站了两个小时。那晚雨很大,仿佛替她尽所有泪水。雨水打她脸上的每一处,然而她的眼眶却是干涩的。
她一向不擅长哭泣,越伤心,越是哭不出来。在这一点上,她实在不像个女孩子。
市医院长长的走廊内,灯光昏黄,偶有几位戴馄饨帽的护士捧着打针盘穿梭其间。水清浅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掏出纸巾用力擤了擤鼻子。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哭过了。虽然打死她都不愿承认这眼泪是为黄昏而。但哭过以后,她确实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而心头呵,却因此而浮起了难以思量的惑:她…
为什么会为他而泪?
黄昏…她当他是冤家、是对头,他们认识已有两年。在这两年中,她换过无数男友,却始终不曾与他擦出火花。她一直以为,她与他之间是没有情的可能的。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下一个男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而现在,她不确定了,她犯糊了。她只知道自己没有为任何一个抛弃她的男人哭过。然而,在他受伤的那一刻,眼泪竟不试曝制地滑下面颊。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水清浅不敢再往卜想了。她害怕再想下去,会得出一个让他与她都无法面对的结论。幸而这时,边上的林语轻轻推了她一下“阿水,我们该进去了。”两人快步走进病房,第一眼就看到黄昏赤着上身趴伏在塌上,背处了纱布。他努力地把头扭向她们,可怜兮兮地道:“今后的两个月里我都要这么趴着睡了。”他的样子好滑稽,林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水清浅却笑不出来,走上前去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本想骂他两句的,然而张开了嘴,声音却哽在喉间。
生平第一次,她站在黄昏面前,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难受;而这种莫名的觉只会使她的难受加倍。她看见他,只想冲上去狠狠捶他一顿,或是…咬他一口。
“你怎么了?”黄昏直勾勾地盯着她表情复杂的脸庞。
“你…”她想做出凶狠的样子来瞪着他,不知怎地,视线却逐渐模糊了“你…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她气呼呼地骂出目前惟一所能想到的语句。
“哭什么呢?”相较于她的怒气,黄昏的语气却格外温柔“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顶多在上躺个两三天…”
“谁哭了?我哭了吗?”她悍然喝断他的话语,一边不住地着鼻子,一边倔强地反驳:“呵,好笑,我为什么要哭?为你哭么?哈哈,别开玩笑了…”
“阿水。”林语在一旁扯扯她的衣袖。
“干吗?”她凶恶地回头。
“你的手机…”语怯怯地对她举起手里的行动电话“已经响了好久了。”阿水平里虽然为人随和,但真正发起火来也很可怕。语被吓到缩了缩脖子。
“不管他是谁,告诉他我没空!”她没好气地冲她吼,明知道把脾气撒在好友身上很是不该,但就是控制不了心里的那股火。
她好讨厌这一刻的自己。当黄昏用温柔的目光直视着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疼得拧了一下。她无法确切形容那种酸涩而苦楚的滋味,只知道这种觉不该存在于水清浅的身上!
曾几何时,她变得这样别扭了呢?她为什么不敢回视他的眼睛?她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冲上去对他破口大骂,或是上前豪气干云地捶他一拳,揶揄地说“你小子还没死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黄昏的觉变了?变得不再单纯,变得更像是…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而心疼。
正当水清浅和黄昏在病房内大眼瞪小眼时,林语却悄无声息地退到走廊上。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闪耀的“范弘书”三个字,犹豫片刻,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范弘书温润有礼的嗓音:“水小姐,我会乘明天下午的航班回国,大约后天傍晚到机场。如果不麻烦的话,你…可以来机场接我吗?我想…”
“好。”林语听见自己这样回答。说出这个“好”字以后,她马上像被火烫到似的,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她抬起头,看到水妈正陪着黄昏的主治医生向这边走来。于是,她对水妈扬起乖巧的甜笑“水妈妈,我手机没电了,所以借阿水的用一下。”
“用吧用吧!”水妈浑然未觉,笑呵呵地拍了拍她,就和医生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