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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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马儿低头嚼咬起草,她盯着马儿呆望许久,才拾起篮子,走到最尾端的置物间,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置在木架上。就在架子就要放时,忽然,她
到背后一阵汗
直竖,手颤得几乎捏不紧最后一块汗巾。不必回头,她知道有人站在她身后,而除了武天豪,还有谁会在用膳时间到这儿来?
他…真的在这儿等着自己?李茗烟一掂脚,把汗巾儿朝上堆好,扶着木梯,她稳住身子,也稳住自己的心跳。
再回头,身后那悉清亮的黑瞳,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他就站在门边,很端正,又很轻松地站着,不像其他男人总是抱斜倚,故作无拘和不羁,甚至更装模作样地充潇洒。
可是他没有,只是那样朴实无华地站着,就像他生来就很习惯这样诚恳,诚恳得让人不知该怎么办!
“茗烟。”他微笑招呼她。
置物间只有她带来的一盏灯笼,挂在门边,挨着他,把他的脸照得一清二楚,她在上头倒看得真切了。灯火昏黄地摇动着,是光线的关系吗?她觉得他更好看了,比第一次她看到的模样更俊了些,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或者,自己方才偷懒的一下子也被他瞧见了?
茗烟看着他,边想着边下梯,他那温暖含笑的角很是动人,可不知为什么,却又带着一点儿忧心。
能看到她安然站着真是件好事,武天豪松了口气,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嗅到那淡淡的香味,他的人就变得不对劲,她大概不知道刚才下梯时,他为她小小的担了心吧!
“公子。”鞋接触了地,她站稳后,礼貌地福了一福。
“马房在黄昏后便不准闲杂人等进人,这是狄家的规矩,武公子应该知道这点。”那语气仍如刚见面时一般谦卑有礼,但在武天豪听来,却有一种几乎是挑衅成分的冷静。
这女孩实在特别!
“我是闲杂人吗?”她愣了一下,很快地摇头。傻子!他是个教书、识字的师傅呢!不是有人说过,念书人最会搬文字、颠倒是非了,要说讲道理,她是辩不过的,也没那种口舌辩!转过身去,李茗烟不再说话,只把篮子拎在手上。
“那…敢问公子还有什么事?”
“这个…”他伸手至怀中,暗黄的光线下,李茗烟才看到他怀中鼓鼓的。
武天豪出一叠册子,递到她身前;她扫过那排字,看得出是几本简单的诗抄和词曲赏析。
“这…”她心意不定,却没太大讶异,约莫是来的路上便做了些心里准备。
“给你,这些书在我这儿也是干放着没多大用处。我在想,或者你喜看看也不一定。”
“公子…您何必如此?”她呐呐地说,眼光却在册子上连不去。
这些诗抄她老早就想看看了,但在过去,她的环境并不允许她这么消磨时间。
武天豪将书给她。
“收下来,我以为人生没有间断的就是学习,不管是什么样的身分,难得你又识字,这些书看看并不打紧。”她仲手接过来,手指轻轻抚着那着墨深深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
是呀,看看并不打紧。在狄家,入夜里不值班的下人闲来无事,多半都聚在一起聊天说笑,她有时间可以看的。何必这么紧张呢?
这些纸张里,一片片说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呢?她的心跃跃跳着,眼底也闪闪亮着。
“打开看看。”她照着做了。一页页浏览过去,直至一篇文字,她停下来。在他面前看了一遍,然后合上书,她闭上眼,和着飘忽的笑,轻轻呢喃出声。
“一溪水水
云,雨雾山光润。野鸟山花破愁闷。乐闲身,拖条藤杖家家问。谁家有酒?见青帘高挂,高挂在杨柳岸杏花村。”
着念着,她忽然忘了有旁人在,整个人更畅意、开怀地笑起来,那细碎如轻铃的动人乐章奏出,没来由地,武天豪的心竟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怎么啦?”她打开眼,停住笑,无辜地看着他沉下的脸。
“没有,只是很意外。”
“意外?”
“我以为你是不会笑的,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你这么开心。念过这首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