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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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情况怎么样?”纳-沃克疲力竭地耸了耸肩膀,说:“我们不能们每架轰炸机都挡回去。我怕有不少飞机已经穿过防线,干尽了坏事。但有时候打完仗,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我们损失了不少飞机。他们也一样。要等一两天,才能有准确数字。我想我们打得不坏。”当帕格跟这位青年贵族走出去,留下梯莱特跟那位神萎靡的高级官员谈时,帕格回头朝那座剧院望了一眼,那堵墙上又只剩墙脚或靠近墙脚的灯泡亮着。屋里静悄悄的,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泥土气息。通往地面上的楼梯显得更长更陡了。帕格到很累,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一直坐在那里观看。他气,心跳,见到光到很高兴。帕米拉穿着一身蓝军服站在外边的光下。
“啊,您参观过啦,可是今天不是最好的一天。台德掉下去了。”她说话的声音很镇定,带着闲谈的口吻,但她用冰凉的双手不安地握了握他的手。
“你能肯定吗?”
“是的。他可能跳伞了。但是,他的飞机掉到海里去了。跟他同一个中队的两个同伴报告说、他掉下去了。”她紧握他的手,用闪着泪花的眼睛望着他的脸。
“帕姆,你说过,他们常常会爬出海面,很快回到工作岗位。”
“啊,当然。那要靠台德自己了。我要了一张特别通行证。今天晚上我要到伦敦去。您能请我吃顿饭吗?”一周过去了又是一周。伽拉德始终没有回来。帕米拉到伦敦来了好几次。有一次,维克多-亨利对她说,她好象只是在她高兴时才参加战斗。她回答说:“我表现得糟糕透了,我想尽了办法,利用别人的同情和好脾气,让别人过分迁就我。我很快就要被关在营房里听候处分了。不过那时候您已经走啦。现在呢,您还在这里。”这里的美国人都认为帕格-亨利找上了一个年轻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为了安帕米拉,他常常带她去弗莱德-费林的公寓。公寓在英国和美国人聚会中心贝尔格拉夫广场。自从费林跟罗达在圣诞夜争吵以后不久,德国人因为费林透了汉堡被炸的一些实际情况,把他驱逐出境。费林又和伦敦的姑娘们打得火热,据他自己说,他常是疲力竭地到广播室去。他那些关于战时英国的励人心的动人描写引起美国人士的深切同情,孤立派认为他显然拿了英国人的钱。
维克多-亨利第二次把帕米拉带到这个公寓时,费林在过道里单独碰见帕格时说:“尊敬的亨利先生,您是在偷着干吧?她个子很小,可是很老练。”
“她是我朋友的女儿。”
“不错,韬基-塔茨伯利也是我的老朋友。”
“对啦。就是她。她的未婚夫是一个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在战斗中失踪了。”费林的大圆脸上浮出会心的微笑。
“原来如此,她应该找一点安啊。”帕格抬头望望他。这位记者身高六英尺多,体格壮实。
“你是想好好挨一顿吗?”费林的笑容消失了。
“帕格,你这样认真吗?”
“我很认真。”
“我不过问问罢了。罗达有信吗?”
“她非常想念我。纽约乌烟瘴气。她很厌烦,天气热得受不了。”
“情况正常。我的老朋友罗达。”进出这所公寓的男人,经常有妇女作伴,经常带着几分醉意。这些人中有陆军和陆军航空兵团的观察员,报社记者,电影演员,商人,他们跟帕米拉跳舞,开玩笑,但都把她当作维克多-亨利的妇情,不打扰她。
九月初,有一次他和帕米拉在她的公寓里喝酒,谈到这些事。帕格说:“、——仍然是战争和——除此都不时髦。”她睁大眼睛望着他。
“哎呀,想不到你还是莎士比亚专家哩。”
“帕米拉,除开西部小说,圣经和莎士比亚是我作为消遣的仅有读物,”帕格相当严肃地说。
“读这些书很有益。干海军这一行,可以有机会读不少莎士比亚。”
“嗯,我们这里可谈不上,”帕米拉说。
“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
“你是在抱怨吗,姑娘?”
“当然不是,你这个笨老头子。我不敢想象你的子怎么受得了你。”
“呃,我可是个好脾气、有耐心、从不埋怨别人的好伴侣。”
“上帝保佑你,你说的不错。”这时,空袭警报忽然鬼哭狼嗥地尖叫起来。帕格尽管听过多次,仍然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天啊!”帕米拉说。
“他们来了!那不是。倒霉的战斗机司令部干什么去了?”她和维克多-亨利并肩站在她起坐间外的小凉台上,手里拿着冰威士忌汽水杯,注视着一排排组成不整齐的大v字形的轰炸机群。飞机飞过蔚蓝的、晴朗的天空。在黯淡的斜晖中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高炮到处发,但它们只是在轰炸机群附近冒出白和黑的烟团,不起别的作用。
“我怕是在最南边和战斗机护航队干上了。”维克多-亨利的声音有些发颤。轰炸机的数目使他大为吃惊。大批飞机如同未来派电影里的侵略者一袭来,空中充了亿万蜂有规律的、愤怒的嗡嗡鸣声。此起彼落的砰砰的高炮声竟相形见绌。一队v字机群飞过去了;但是蓝的远方。又出现了几队。当它们飞到城市上空时,面积之大,数目之多,令人难以置信。轰炸机飞得不高,高炮似乎就在v字队形里爆炸开来,但是飞机继续往前直冲。低沉的炸弹爆炸声响彻整个城市,灰白的火焰夹着硝烟在光下飞腾而起。帕格说:“他们象是选中船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