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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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荭清醒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枕卧在侧的季騵。

她到底昏睡了多久？而他，就一直睡在她身畔吗？窗外透著微弱的曦光，她知道，又过了一天了。

别过头侧望着他那头浓密微鬈的黑发，一种想法随即涌入脑中－－他看起来似乎是累坏了。是为了她终宵守候？像他这等冷酷之人，竟会为她随榻看护？他又是用怎样的心情看护她？是否…他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焦切、懊悔…

当念荭回想起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时，不为自己的天真觉可笑。她到底在希冀什么呢？

头疼裂的知觉立即又唤醒她惊恐的记忆，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念荭屏气凝神不敢吭声，悄悄地尝试起身，好离开他过于接近的威胁。

“啊！”才翻了身，她马上被痛楚给彻底打败了。

“你…醒了？”她的呻声惊醒了季騵，在那一刻，他的脸上写了无从修饰的兴奋，他忍不住想伸手握住她。

“不要！你别、别过来…”她却像被蜂螫了般，惊恐的瞠著他想亲近的手，好像季騵想勒死她。

“你…觉怎么样了？我…”他落空的两手僵在半空中，有点不知所措。

念荭却像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埋入被窝里直打哆嗦。她甚至拒绝多看他一眼，只是嘴里喃喃念著:“求求你，别再过来！我不要看见你，你走！走…”

“我…”季騵怔了数秒，然后一脸挫败的坐回原位。她被吓坏了！而这正是他的杰作。他终于成功的扮演了索魂厉鬼，他终于看见自己完成了使命！

可是…他不发一语的将头深深往掌心埋入，在那一刻，他竟然没有勇气再去看她。

季騵赫然发现，他竟然无法容忍那映在她眼里的自己！

他在乎她对自己的观？这种意识再度彻底地将他打败了…

难道他真如父亲所言，假成真？他真的…上她了？

季騵被自己的意念吓著而蓦地抬头，正好撞上了她在棉被外，偷偷觑望的大眼眸。

那骨碌碌的大眼却像在和他躲猫猫似地，一闪而逝。?！真的是见鬼！清清喉咙，调整情绪之后，季騵故意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姓吴的怎么了？”她昏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他将一切来龙去脉明白。瑞鹏？念荭的头马上从被窝里冒了出来，“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你对这个有兴趣。”得到预期效果的季騵撇撇，又不以为意地道:“我真不懂，那家伙背叛了你，而且还是跟你最要好的朋友，你居然还对他这么关心？还是说…你对他旧情难忘？”

“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会当那只钻表就是让他拿去付医药费，因为那个抢走你心男人的好朋友生病了…我说的对不对？”

“既然你全知道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对付他的？”她板著小脸问。

她算是承认了？那个姓吴的，就是她心的男人？季騵的心里顿时不舒服极了，生硬回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将他放走了，而且那些钱也全数让他拿走…虽然东西是我送你的，但是…好歹那也算是你赚来的。”赚来的？他的话又唤起了她的屈辱。

“那我就多谢了。总算…那一拳没有白挨！”

“你…”他重重的呼出口气，辛苦地调节口处的波涛不致决堤，“你当然是白挨。因为你为了他这么牺牲，得到的又是什么？救一个情敌，然后成全他们双宿双飞，而你呢？哼！可笑！”

“对你来讲或许是，因为你本不懂得什么叫，人与人之间最可贵的情！或许我曾经为了被欺骗、被出卖而愤怒，但那并不代表我就非得置他们于死地。如果你还有一点人的话，你就不会见死不救！”她非得如此咄咄伤人吗？季騵的火气冒了上来，恨恨应道:“我是不懂人，更没有你伟大，但是至少我放他走是事实，也投资了你对别的男人神圣的情，亲手替自己戴上绿帽，这样子你还不意吗？”望着他动的脸，念荭想起了黑仔、瘦猴等人的遭遇。他是那么宽容地接纳罪过、那么的慷慨仁慈，而现在他又放走了瑞鹏…她不能否决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口气转缓，有点结巴地道:“你…别胡说八道好吗？其实我会帮助瑞鹏，只是很单纯的想救人。再怎么说，茵茵也是我的朋友。情这种事本来就很难捉摸的，他们有情有缘能在一起，我只有祝福而已。我对瑞鹏本就不是像你所说的什么…神圣情，相反的，我倒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得不够，所以本就没有想像中那么难过…”就在她叨絮的同时，季騵无法自制的微笑已然飘现角；只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很快地又让他收敛起颜。

“还有，请你别再说什么戴绿帽的，我…跟你的关系能谈得上吗？”

“也许是吧。”顺著她的话，他含糊应了声，然后有点不自在地开口，“我只是关心你的伤…既然你已经醒了，看起来并不要紧，那么，我…我马上就离开。”看着他果真站起身，念荭反而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

什么叫关心？他可是打伤她的人耶！居然连一句道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