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断肠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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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姐出嫁，她什么也没做，就舞一段增吧。

当下她找黄鹂拿了一带，往间一束，翻身腾空跃上木架。脚下连番疾点，步步登高，就踩上了木架顶端的木盘。刚一站稳，便一手向后牵起裙摆，微微仰头，另一只手向前捏起拇指和食指，其余三指微微翘起，做了个经典的孔雀舞动作。

随后，她便在八个圆盘上踏步飞舞起来。

以她如今的轻功和身体的柔韧，只是随意纤款摆，便曼妙无边，何况她是懂舞的。众人仰头看去，只觉那少女如同一只鸟儿在空中振翅高飞、盘旋起落，衣袂翩跹，令人眼花缭。

昔赵飞燕掌中舞是什么样的，山村人无缘得见，今杜鹃之舞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当下，不但屋里的女眷纷纷涌出来观看，连新嫁娘黄雀儿听说后，也隐在窗后，看妹妹为她出嫁添彩。

自杜鹃一上来，林便神大振，指挥三小紧随其后，配合她在木架上上下翻腾，竟是以舞狮为她助兴了。

对于杜鹃的舞，观看的人各有理解。

老人觉得她不像话，今天这个子还抛头面。

少年们看得如醉如痴，少女们羡慕嫉妒各种情绪都有。

小娃儿们最起劲，疯狂叫喊喝彩。

黄元腹诗文，且与杜鹃情牵系，理解又不同:院喝彩叫好声中，独他觉得杜鹃如同一只孤雁——失去伴侣的孤雁，一边振翅南飞。一边孤独哀鸣，一声声叫得九曲回肠。令人心碎。

明明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他就是听见了。

一瞬间。脑中便浮现这样词句: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

只影向谁去？

失去伴侣的雁绝不会独活！

他看着木架上翩翩飞舞的少女恐惧了，一波又一波痛楚如同洪水般肆，心房被重重撞击，仿佛有个狂怒的灵魂在其中悲嚎。想要破除心门的阻隔冲出来。

他颤抖不已，转身奔回房，取了一只箫往嘴边一横，就吹奏起来。

他吹得是李太白之《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栏。

微霜凄凄簟寒。

孤灯不明思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他一遍遍吹着。呼唤那只断肠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