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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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威在他的办公室里,如困兽般走来走去。摔他电话,她竟敢摔他电话?他直觉反应便是再拨一次,那头却再也打不通,接线小姐说线路出了问题,才怪!本是拔掉了头!多年来,他再次尝到那种无力,就像十二岁初到瑞士念书,耳是德语、法语,眼是金发碧眼,褐发棕眼。他失去了在台湾当俞家人的高高在上与优势,只变成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着实叫他沮丧一阵。但他当时年纪小,又单独一人初赶异邦,连大人都会怕,何况是头小子?然而他很快便掌握环境,利用环境,让自己再次领先群伦,夺得先机,以后再坏的情况他都不曾被击败过,怎么一个小他十岁的小女孩,竟令他无计可施?
立于落地窗前,想起他自己的洒自信。从廿五岁正式进入家族企业来,每一项事业开创都是成功的令人赏。他接受过太多的钦佩赞美,甚至阿谀奉承,男人欣赏他、信服他,而女人更奉他如天神。他总是先知先觉,总是判断无误,为什么不在他任何一项规则之中?
她出身贫,却行止高贵,她引得男人火拼,却仍是女处;她看似年轻无,却又耐人寻味;有女孩的外型,却有女人的心;以为柔弱,却强韧无比!
她犯了他生命中太多的第一次,这是让信威在这儿像白痴般焦躁的原因。此刻他居然想放下堆积如山的公事,直飞美国,去和面对面吵个痛快!
信威又拨了一次电话,仍不通!他脸都绿了,想叫沈小姐找云朋上来,但按了半天没人在,他想到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沈小姐出去吃饭了。
他直冲十七楼,秘书小姐正在吃便当,看见他慌忙站起来,差点打翻茶杯。
“张律师呢?”他问。
“出去吃中饭了!”秘书小姐被他脸吓坏了,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自动说:“就在楼下的‘雅礼’。”
“他还有心情吃饭!”信威咕噜地抱怨着。
雅礼是以商业午餐出名的,快速、菜多,是附近上班族的喜之一。雅礼老板娘见到信威就鞠躬哈,信威探两下头,就看见云朋一人在角落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吃饭。他急急走过去,没注意到几名员工向他招呼寒暄。
“怎么了?”云朋看到他,就问这句话“是不是法国亚伯的开发计划又触礁了?”
“我要你解除和何的契约关系,别再当她的律师!”信威没理会云朋的问题,直接命令他道。
“又来了。”云朋皱着眉说:“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如果你明年要出来竞选议员,就有问题。”信威说:“你的对手一定会拿刘家志的案子大作文章,若你再和…何有瓜葛,揪出来的事会更难听。”
“我问心无愧,本不怕,我还敢叫何当我的竞选助手,看他们有什么好说!”云朋不以为然地说。
“你问心无愧吗?”信威冷冷看着好友说:“那何在美国及台北的房子哪里来的?学费谁付的?每个月生活费从哪里出的?”
“你调查我的客户?”云朋瞪大眼,震惊地说。
“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查。”信威放低声音说:“那些钱是出自何人之手?”
“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你明知道我不会说。”云朋也放低声音。
“是你张云朋养妇情?还是程子风出钱帮他义子养的妇情呢?”信威紧盯着云朋的眼睛,咄咄人地。
“你胡说什么?”云朋一副要翻桌子的模样“绝不会当任何人的妇情!”
“那么出钱的人是为什么?”信威毫不放松地说。
“我不能说,也没必要说。”云朋倔强地回道。
信威往椅子上一靠,叹口气说:“云朋,我们多年好友,你又是俞家的半子,和我比兄弟还亲。我知道你对名利的追求,希望能当人上人,我们哪一次不是站在同一阵线,我不希望任何人毁掉你的机会,包括何在内,你明白吗?她的暖昧背景及她和北门帮的关系都像定时炸弹,你不早除掉,难道要等她炸毁你的前途吗?”
“信威,我认为你太杞人忧天。”云朋口吻也软下来,但仍很坚决“我是个胡涂人吗?若非有把握,我不会开自己前途的玩笑。我不担心北门帮,我于刘家志算有恩,他们不会帮倒忙。至于,她是我的唯一承诺。若为了这次竞选,要毁了我和她的友好关系,我宁愿退出。”这回信威的脸要变黑了。竟说云朋待她只如兄妹关系;是兄妹,怎么会照顾到连前程都不要了?他只觉内心有座火山轰轰响,但愈怒吼,他表现愈平静。虽然他已快到爆炸边缘,理智却也飞快运转,没必要为了,打坏他和云朋互信的关系。目前他只能由下手,她再怎么不按牌理出牌,仍有个弱点: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他在雅礼叫了一客排骨饭,和云朋一块平和地吃完午餐。两人搭电梯回楼上时,信威:“这个圣诞假期,佳洛会带孩子回来吧?!”
“嗯!孩子放寒假,回来玩玩。”云朋说。
“你就干脆叫佳洛留下来,选举在即,她也应早点进入状况。”信威说。
“她就是不放心咸凯,说他才一年级,基础要打稳。”云朋说:“所以她可能会六月才回来,反正选举在下半年,急什么。”
“看不出佳洛会是那么顾孩子的母亲。”信威说:“以前老觉得她贪玩,人聪明却没有耐心,没想到还是个伟大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