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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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悉温冰心情,及误会原因,故而这潸然泪落之举,并非对温冰愤恨,却是惭愧自己以前的行为之非,暨声名之坏!
田翠翠既怕温冰追来,又担心独孤策有无凶险,遂一面惭然泪,一面毫不停留地,电疾前驰!
但刚刚转过山峰,便几乎与独孤策撞个正着。
原来独孤策虽然飞身走杨叔度,却仍对温冰极度关心,不知她落在“三烈魔”手中以后,究竟受了些什么凌辱磨折?
他心中有所关怀,遂未起不服斗敌之念,完全遵照田翠翠的指示,始终展尽脚力,保持五十丈左右距离,把“三烈魔”杨叔度,得远离原处。
杨叔度何尝不知道独孤策的心意,但自恃功力,不信追不上这杀女仇人,遂咬紧钢牙,猛迫疾赶!
“双魔”无怪名惊四诲,艺八荒,果有真才实学,杨叔度这一尽力施为,立使他与独孤策之间的距离,一丈一丈地,渐渐缩短。
距离缩短到四十丈左右,独孤策情知不妙,不敢再与这“三烈魔”较量脚程,遂趁着刚刚转过一大片峭拔石壁之际,闪身藏入壁角暗处,并拾起一块巨石,潜运真力,一抛十三四丈地,打入一座看来尚称深邃的小松林内。
“三烈魔”杨叔度随后追到,转过石壁,却见独孤策业已失去踪迹。
杨叔度微一止步,正寻思,那块飞空巨石,恰好落入松林,发出“刷”地一响!
“逢林莫入,穷寇莫追”之语,本来是武林人物奉为圭臬的两句金言,但杨叔度一来自恃一身神功,当世中罕有敌手,二来独生女被杀,并屡遭戏,仇恨委实太深,遂本不稍顾忌,在听得松林内发出声息之下,立即厉啸一声,穿林追入,松林中本有些禽兽栖息,既为落石所惊,又见这“三烈魔”杨叔度,宛如疯虎一般冲入林内,自然吓得纷纷窜!
鸟兽窜,杂响纷生,越发引逗得仇火高腾,灵明稍昧的杨叔度,追向林深之处。
独孤策倾耳静听,认定“三烈魔”杨叔度确已追入深林,方透出一口长气,悄悄转身,驰回来路。
谁知就在再有片刻,即将回到原处之际,忽见田翠翠面驰来,玉颊飞红,脸血渍,一双妙目之中,并不住泪如泉落!
独孤策大惊失,颤声问道:“翠姊,你怎么了?”田翠翠举起翠袖,胡略拭颊间的泪痕血渍,凄然笑道:“策弟,我不妨事,你不要管我,应该赶快去安温姑娘,她所受刺太重!”独孤策哪里肯对田翠翠颊上带伤之事,放弃不问,正再度发话,田翠翠却又冷冷说道:“策弟,你让我走,并赶快听我话儿,去安温姑娘,倘若不然,我就举掌自尽!”独孤策见田翠翠说话之时的那副凛然神情,知道绝非虚话,遂惊得退了半步,颤声问道:“翠姊,你…你…要去何处?从今后便…便将不理小弟了么?”田翠翠见独孤策目中也已泪光莹莹,不心头微酸,凄然叹道:“策弟不要难过,常言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况你我之间这场不正当的因缘,我此去先行奔走天涯,替你找寻慕容碧。等找到她后,才为我自己的孽海余生,作一打算。看来再遇虽难,但’缘‘之一字,奇妙莫测,也许彼此还会有萍踪偶合之。
“说到此处,忽然向独孤策手中,进两粒东西,苦笑一声说道:“策弟,‘西施谷’内入梦,‘清心庵’中梦醒,如今永别在即,且送你这两粒东西,留为纪念!”语音方落,身形已闪,恍如-朵碧云,飘出数丈。
独孤策不顾得察看田翠翠送给自己留为纪念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赶紧抬头目注田翠翠背影,悲声叫道:“翠姊,你便当真要别我而去,也该让小弟送你一程!”田翠翠止步回身,一面解下所佩的“青萍古剑”一面摇头苦笑叫道:“策弟,送君千里终须别,你不必再送我了,彼此再若绵,反会使你翠姊姊杂念又生,禅心不净。我此去淡于世事,与人无争,业已决无再用这柄‘青萍古剑’之处,就请策弟代我送给温冰小妹了吧!”语音落后,纤手微扬,把“青萍古剑”凌空抛起,化为一道虹,向独孤策身前飞到。
等独孤策把这柄“青萍古剑”接到手中,田翠翠的窈窕情影,业已宛如一朵绿云,在前路林石之间,电闪风驰地,失去踪迹!
独孤策怅然泪落,这才低头观看手中所握,田翠翠送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足以留念之物?
目光一注,不觉愕然失惊,剑眉立蹙。
原来,掌中之物竟是两枚带血断牙!
独孤策惊疑万分,无法索解,只得遵从田翠翠之言,赶回温冰适才几乎受辱所在,想对她加以安。
一面万分惊疑,一面回到原处,只见“玉美人”温冰,业已把衣裳穿好,正在盘膝静坐。
独孤策含笑叫道:“温姑娘,你受委屈了!但若不是这样一来,却还真不容易使你离‘寰宇九煞’的魔掌。”温冰看了独孤策一眼,未曾答话,但一双妙目之中,却珠泪盈盈,似夺眶而坠。
她不答话之故,是“三烈魔”杨叔度的手法,罕世奇,温冰空自运气行动,用尽所能,仍无法自解被点“哑”她落泪之故,是因自己芳心所寄的独孤策,居然与“绿衣幽灵”田翠翠那等妖妇,有了苟且之情,觉得怀悲愤,无法抑制!
独孤策对于温冰心中这两点隐情,全未猜透,还以为她是因险遭“三烈魔”杨叔度玷污,有些羞见自己,遂语音低柔地,向她安说道:“温姑娘,你不要难过,‘三烈魔’杨叔度虽然万恶,但苍天有眼,并未使其得遂兽行!多亏田翠翠姊姊…”说到此处,独孤策心惊诧,语音忽住。
因为“玉美人”温冰听说“田翠翠”三字,业已怒聚蛾眉,再听到独孤策“田翠翠”三字以下,所加极为亲热的“姊姊”称呼,越发妒恨进地,从一双妙目中,出了难以形容的愤怒哂薄神。
独孤策看了她这种神,自然惊诧住口,剑眉双蹙地,缓缓问道:“温姑娘,你怎么这样神情?难道你是愤恨田翠翠姊姊?”又是一声“田翠翠”又是加上令人刺耳的“姊姊”之称,简直听得“玉美人”温冰,牙关暗挫,面罩严霜,几乎恨不得再像在“九华山无垢禅寺”之中那次一样,把独孤策也恶狠狠地,括上四个大耳括子。
温冰一变再变的神,自然使独孤策万分惊疑地,皱眉思忖。
忽然,他想起田翠翠的脸血渍,想起田翠翠的红肿双颊,想起田翠翠送给自己留为永念的两枚带血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