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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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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住大师闭目半晌,倏地睁开眼来,灼灼注视无名道:“师弟!老衲示寂之期,距今只有一个时辰了,你急急而来,必有要事,说吧!”无名道:“小弟待罪之身,本不该在今师兄证果之期,有所冀求,无如这桩令小弟困惑之事,除了大师兄以外,当世委实没有一人具此造诣…”说到这里,无名语调一滞。

正待开口往下说时,却听那坐在旁边,少时就要成为禅宗掌门的元恒老尼,沉凝地问道:“照这么说来,师弟求大师兄之事,乃是为了这孩子了?”无名微微顿首,合掌道:“阿弥陀佛,师姊神目如电,鉴秋毫。”蓦见那无恒老尼,双目冷电暴,湛湛之光,视着无名,沉声喝道:“师弟!适才礼佛坡绝崖边缘,把这孩子抛落大海之中,不是你吗?——善哉!善哉!既救之,又何必杀之?”无名半晌无语,只得呐呐地说道:“弟子罪孽深重,望二位师兄慈悲,但这事因缘,一言难尽…”无名对无恒老尼自称“弟子”因为她即将成为禅宗掌门,在他心目之中,地位不啻先师。

忽听无住大师一声低沉的佛号,说道:“兰因絮果,非人力所能强拗,师弟!个中因缘,不说也罢…”

“只是这孩子,不仅体质太差,且是戾气所钟,若以我禅功助其胎换骨,他那劫煞本质却难以化解…”无名听出话中有望,忙道:“阿弥陀佛——小弟未来之前,也看出这点,只要师兄赐恩慈悲于他,后之事,小弟必定尽力。”元住大师闭目多时,忽然微微笑道:“师弟!我佛旨在普渡众生,蝼蚁之微,尚且惜护,何况是人?但此子秉劫而生,若将他命保住,只怕将来要造起无边杀劫…”无名忙道:“师兄之言,小弟并非不知,但此子父母双亡,古家只此一脉,如蒙师兄慈悲,小弟誓以余年相抚,令其终身不闻武事——”无住大师蓦然睁开双目,远望天际,道:“师弟!你且起来…”无名抬头举目,只见无住大师神容庄穆,顿首道:“小弟一时不察,害得他父母双亡,他母临终之际,将此子托付于我,小弟未得大师兄俯允所请,不敢起来!”无住大师双目依然遥注天际,两道奇长的白眉倏地一扬,道:“师弟!老衲不是不愿救他,此事非同小可,你且起来,容我思考思考…”无名依言起身,恭立在旁,等了一刻,又听无住大师微微叹地说道:“师弟!你对我禅宗胎换骨之功,颇有所闻吗?”无名心头一动,肃容陈道:“那胎换骨之功,超凡入圣,我禅宗功历代子弟,练成此种功夫的,恐怕鲜有其人——小弟对这种功夫,并无所闻。”无住大师沉凝地说道:“这种功夫,乃是禅宗镇山三绝艺之一,难练尚在其次,其异于寻常功夫者,是一生只能运用一次。”

“且施功之人,在救人之后,便将自受其累,轻则武功尽废,从此变成寻常之人,重则虚而死,丧失命…”当初无名只知他大师兄擅于此功,却不知这种情形。

一听之下,不由心头大震,那无恒老尼与侍立在侧的禅宗子弟,也各不约而同地齐宣佛号。

这时,又听无住大师缓缓说道:“其实,天地之间,哪有真正的‘胎换骨’,不过是将施功人一身的修为造诣,以至高至玄的佛家禅功,贯输于受施之人,充盈他虚弱的体质而已。”无住大师说到此处,用他慈祥而又隐含无上威严的眼神,望了望毫无表情的无恒老尼,与惊惧加的无名。

便又用平和的口吻接道:“当初先师授老衲这种功夫之时,老衲曾跪在我佛之前,发愿若遇到可造之质,定以一身功力,助其速成,然而数十年来,却未见一个当意之人——”

“这一阵来,老衲心中时有异常之,颇不解何以示寂将届,会有这种现象,想不到当年所发之愿,竟是应在这孩子的身上…”只见无恒老尼倏地目异光,一瞥抱着的古家孤儿,急唤了一声:“师兄…”无住大师慈和地望了她一眼之后,微微一笑,似有深意地对她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无恒老尼若有所悟,低头宣了一声佛号,便不再言。

却听无住大师又道:“阿弥陀佛——老衲居然能在离世之前,能了当年心愿,未始不能告先师之灵——”

“只是近来老衲弥觉在尘世之中,好似尚有未竟之事,此事,或将成为老衲一生中最大的魔障,又不知会应在何人身上了。”言罢慨然良久,无名神一庄,欠身道:“师兄真有未了之事,小弟不才,愿当其任。”无住大师长眉微扬,忽然神秘一笑,却道:“老衲之事,自当自处,但却有一事,不能放心,如果老衲…”忽然清脆铙钹之声,阻断了无住大师之言,他脸微变,随又恢复了平静,无恒老尼缓缓自蒲团上站起,躬身合十叫了一声:“师兄…”无住大师闭目低沉地说道:“师妹,不必管他…”随即,却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如今我不放心之事,是老衲若以毕生功力,将此子体质改变,将来他成年之后,一念误入歧途,恃老衲的功力,为祸江湖,何人能制服于他!”无名和尚听得山下飞钹传警,分明又有强敌犯山,而且此人功力极高,连昙摩僧都无法阻拦。

他更加惊奇的是:掌门大师兄居然对山下的传警,视若不闻,且还阻止无恒老尼下山查究——反倒耿耿于这不知人事的襁褓之子,不由神一凛,道:“师兄!小弟可当得那制他之责吗?——”无住大师微扬双眉,道:“师弟!此子如能活成,实是练武最佳之材,传以老衲这点修为,二十年后,你恐怕已非其敌。”无名心头一震,但无住说得庄重,不由他不信,喃喃念了声佛号,做声不得,只听无住大师又道:“师弟!你虽说尽监护之责,令他终生不闻武事,但,师弟!你我均是练武之人,练武人的情,应当知道,这等美质,弃之不教,大为可惜,再说,一旦为魔中人罗致,师弟!你我的罪过就大了。”他这一番话,中隙洽要,无名权衡利害,实在无法置啄,那一直神情肃穆的无恒老尼,却大兴趣,道:“阿弥陀佛——师兄,如此说来,难道没有其他两全的方法吗?”无住大师一声轻叹,道:“如今山下又有强敌来犯,老衲造就此子心念已决,无暇多说了,无名,你过来。”无名大喜过望,说:“弟子谨遵师兄佛谕。”只见无住大师神情肃穆,自项间下那代表掌门权威的老楠木佛门念珠,默念经文,挂于无名项间。

无住大师这一突然的举动,顿时震惊了在场的两代禅宗子弟,只听无名惶惑地叫了一声:“师兄…”无住大师毫不理会,依然喃喃念佛,进行着庄严肃穆的授职典仪,两旁僧众虽然惊愕莫名,却也不得不同宣佛号,颂经赞礼,只见他颂经既毕,退后三步,竟在莲花座前,俯身朝无名参以佛门至重之礼。

同时之间,众僧也相随参拜。

无名经此突然的变故,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忙俯伏在地,方叫了一声:“师兄…”猛听无住大师一声佛门“狮子吼”声如霹雳,道:“善哉!善哉!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师弟!你还有什么话说!”一声“狮子吼”如同当头喝,无名若有所得,低声答道:“弟子不敢!”无住大师沉然良久,又道:“师弟!今后你身为一派掌门,做好做坏,却在于你,老衲无能为力了——”无名合掌道:“弟子无德,以待罪之身,恐怕难以…”却听无住大师庄然说道:“禅宗相传数百余载,竟会出此事故,师弟!你要善自为之——”正说间,又听山下传来厉的啸声。

无住大师喃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现下时间无多,老衲即时就待运功,但此子戾气过重。”

“以我修为,只能将之聚眉心,那股煞气,却不能尽形消除,老衲现遣你去藏经,取出‘禅宗真箴’,后你无法制他之时,方可启阅。”须知那“禅宗真箴”乃是禅宗镇山三绝艺中最为珍秘之一种,自第五代佛祖研创之后,封在一节无竹筒之中,代代训示,非至本派出现难制之人,掌门无法按律制裁之时,方可开启。

且在开启之后,那掌门之人,也必须面壁十载,静思失驭之过。

无名一听大师命他取来此物,才知事态真个严重。

这时,那山下厉啸之声,连连传来,由远而近,已然越过了礼佛坡。

顷刻之间,但见人影晃处,疾起疾落,倏然翻上一人。

这人散发披肩,看去年岁至少也有七旬左右,但却修眉朗目,面红润,秀逸不凡,身上穿着一件黄类似僧装的富袍。

无住大师望了这非僧非俗之人一眼,脸上忽然闪出悲悯之,长眉倏然飞起,只听他一声低喝:“无恒何在!”无恒老尼,这时也仿佛陷于沉思之中,以她那高深修为,脸上居然也出繁复的表情,她听得大师叫唤,猛地神一整,离坐而起,道:“弟子在!”无住大师飞扬的长眉,徐徐下垂,沉声说道:“老衲运功在即,将那孩子与老衲,有烦师妹为老衲护法!”无恒老尼仿佛十分为难,但她仍然将古家孤儿双手送过,转身缓缓向那非僧非俗的老人走去。

无名料想此人定有不平凡的来历,但却不知他是谁,正待请命护法,只听无住大师道:“师弟!时已不多,还不领命前往藏经吗?”无名一阵黯然,迟疑不肯举步,又听无住大师低声长叹,喃喃连说:“孽障!孽障!师弟,此去老衲便待行功,你我恐怕不及一见了!

师弟,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无名听得大师兄连念“孽障”心中一动,伏身在地,沉痛地问道:“弟子斗胆乞示,师兄所云一生魔障,所指为何?”无住大师正待开口,忽听一声大震,那非僧非俗的老人,与护法老尼无恒已上了手,急促地说道:“师弟!老衲所云至大魔障,非以师弟之力所能化解,但盛情足,老衲在示寂之后,定然会告诉于你,速速去吧!”虽说彼此均是当代高僧,已无情之可言,但当这生离死别之际,仍是不免黯然,无名心情沉重,默默地参了一礼,转身往藏经而去。

行间,闪目一瞥,只见无恒老尼与那犯山老人,各各据地而坐,四掌遥遥相对,正以内力相互拼持——无名和尚拜别师兄,僧袍飘飘,展开绝顶身法,往藏经而去,他急急而行,企图在取得“禅宗真箴”之后,能及时赶回,恭送师兄归西。

那藏经距无住大师结庐之处甚远,乃是在一座削壁绝峰之上,禅宗数百年义,可说尽萃于此,无名奔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到达峰顶。

那些护守藏经的本门弟子,见无名急急而来,因他在门中辈份极高,对他虽是恭谨,却不肯轻易放他入

当下无名道了来意,众弟子见了他项间悬着掌门念珠,才释疑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