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皇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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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觉瞠目结舌,一则这无心年老功力之深厚,难以测度。二来这无心长老乃是有道高僧,一向说话客气谦虚,但这刻向王二说的两句话,却十分硬直,显然已帮定那王公子!
武当娄真人身份不同,一方面和无心长老等数人是平辈朋友,一方面他也没有存着得剑之心。完全是旁观的人,这时朗声道:“诸位请听贫道一言,当心地圣女曾经说过,只要得剑这人,能够安然离开五岳台,就是那圣剑之主。这位王施主当得剑之际,虽然不大正当,但终究已得到手中,目下五岳的几位道兄都有护剑之责,各位最好在这行将遭遇强敌之前,不要自相残杀,以致削弱实力户无心长老合什道:“娄道兄所说的话,正是老衲心中之意,老衲谨谢道兄代劳…”魄工二吃了这个大亏,心中发怯,不敢哼气。众人沉默了一阵,鬼医向公度倏然大声道:“刚才娄真人的话中,也承认那姓王的得剑时手段不大正当。因此目下也怪不得大家不服气。兄弟斗胆请少林寺方丈大师当众宣布一下,当心池圣女如何定规得剑之法?”这话一出,赞同之人不少。无心长老微微一笑,道:“当心池圣女宣布有关圣剑规条时的种种情景,老衲如今犹到历历如在目前。她说此剑得主,必须闯得过五岳大关,然后能安然带剑走出五岳台门外。若是在走出门外以前,被人劫走,那个夺得圣剑之人,亦只须安然出得门外,就算是圣剑得主!”老和尚话声停顿之后,大家都默默思索。洛司空表忽然道:“心池圣女的意思,显然要圣剑得主武功是以倒在场群豪,方足以仗剑为世除害他说到这里,那黄面少年突然冷森森地哼了一声,显然这一下哼声之中并无善意。
司空表望他一眼,道:“王兄可是另有高见?”王公子道:“没有,你怎样说都可以!”司空表到那王公子哼声十分可异,存心再逗他,便接声道:“不过若然武功不足以服众,仍然难以安然出门,可惜她老人家没想到圣剑会飞出门外!”司空表这两句话意存讥讽,而且十分骨,因此众人的眼光立刻移向黄面少年,看他作何反应。谁知那王公子刚才那等轻躁出声,这刻却毫无反应。
大家正在诧异之时,鬼医向公度突然仰天长笑,出十分得意的味道。
无心长老眼光如电般扫过其余四位掌门人,只见他们都出不悦之,便涌声佛号,道:“向施主有话请说,别要惊动左近的人家。”王公子接道:“这还用得着他说,待我替他告诉大家就是!”鬼医向公度真不相信黄面少年猜得到他心中之事,几乎要事先嘲讽他几句,但他为人毕竟沉作,仍然忍住此忿,只淡淡道:“王兄清说!”王公子环顾众人一眼,等到大家都全神瞧他,这才缓缓道:“向公度得意忘形地仰天长笑,无非是想到圣女的规条中有一点我不合规定,向公度你说是也不是?”向公度微微一怔,道:“是哪一点?”话中之意,分明已承认他大体已经猜对,这一来倒有一半以上的人登时对这黄面少年另眼相看。
王公子道:“太简单子,你无非是想到圣女规定必须携剑走出门外,但我却是在门外接住飞出来的圣剑,是以不合规定,对也不对?”鬼医向公度暗暗口冷气,道:“猜倒是猜对了,只不知你如何反驳。”说时,心中暗自忖道:“这人聪明绝顶,世所罕见,务必设法铲除才行。”那黄面少年冷笑一声,道:“这还不容易么?我把此剑还无心大师就是了。”这个结论宛如异军突起,众人都为之一楞。谁都想不到人人都想得到的圣剑,他却愿意放弃。
点苍快剑张搏云忍不住说句公道话,道:“既然王兄出此剑,当然一切争辩都属多余,我们还是立即出发去找一皇要紧…”妙手巧匠耿青在向全度耳边低说数句,向公度立即大声道:“这圣剑乃是人人想得之物,姓王的既然用尽心机,巧取到手,目下又忽然退还,此举大是不合人情;不知诸位以为是也不是?”王公子冷冷道:“你说这放的意思又被我猜到啦,这一回要不要我代说?”鬼医向公度当真服气此人的聪明,立刻道:“谁要你说,诸位,请想这等不合人情之举,除非内中另有缘故,绝难发生,因此我怀疑这柄圣剑已经变了质啦!”那黄面少年面上毫无表情,道:“下面的话快说出来,别耽误时间。”众人闻言一怔,纷纷转自去瞧鬼医向公度,果然见他开口说道:“那圣剑乃是仙兵利器,自然不能掉换,因此老夫所说变质,乃是指剑上圣女留下的克敌秘诀势必已经失去,天下只有他一个知道那秘诀…”一众高手一听这道理千真万确,要知大家争取圣剑,无非也是因为圣女说过圣剑上留有克制一皇三公的秘诀,所以大家才敢拼着得罪一是三公而觊夺此刻。目下圣剑之秘既然已失,则此剑的价值已减去一半。
无心长老洪声道:“王施主可有话说么?”王公子淡淡道:“既然大师相问,我就把剑上秘诀说出来,但只能先告诉大师一个人!”鬼医向公度司空表等人以为可以听悉制服一皇三公的秘诀,方自大喜过望,一听王公子之言,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们却只好记恨心中,只因这等秘诀何等重要,自然只能密告少林掌门无心长老。
无心长老移前两步,道:“为了消释群疑,施主此法最为妥善,老衲洗耳恭听!”黄面少年贴近无心长老,正要说话,忽然大声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先请教过大师,再说那秘法不迟!”无心长老道:“是什么事,施主不妨说出来!”王公子道:“那就是圣剑上克制一皇三公之法如若独独告诉你,等会儿若见到‘一皇’,他自然对你不肯容情,立下煞手。像大师这样得道高僧,如若被害,岂不令人痛惜?”无心长老为事谦和,因此并不以对方指明他决敌不过一皇之事而不快,微微一笑,道:“施主为老衲设想得对,不过施主不须担忧,第一点是那‘一皇’于今生死未卜,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不能再加害老销。第二点假如一皇仍然活着,但除非他一口气杀死老衲及另外四位掌门人,不然的话,这秘诀仍能存在人间!”王公子这时快地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他凑近老方丈耳边,悄声说了好一阵,最后王公子退开两步,大声道:“此所以我不能把圣剑上的秘诀说出让大家晓得,大师以为对不对?”无心长者连连颔首,随即过去告诉其余四位掌门人,一旁的高手们都注意那五岳掌门人的表情,但见他们个个最后出恍然大悟的神,同时连连点头,显然五位掌门人都赞同王公子不能公开的理由。
这一来得所有的人都生出强烈的好奇心,皆想知道那圣剑上留下的秘密,为何会使得五岳的掌门人都一致认为不能公开?难道是十分容易练成的神功?抑是练时极难,所以不便使大家气?
无心长老向大家宣布道:“老衲谨代表其余四位道兄告诉大家,那就是这位王施主所说的话,老钠等深信不疑。目下似乎不宜作呈剑之争,应该同心协力,共赴陆府,等将一皇生死之谜揭开,大家无恙归来,再行讨论圣剑之事,不知诸位对此有何高见?”众人尽告默然,武当娄真人高声道:“无心道兄这话极对,既然无人反对,我们就出发前赴陆府!”不久工夫,二十条人影已到了陆府大门之前,暮然间陆府大门“隆”地打开,跟着灯光四。二十对眼睛一齐望去,只见大门当中站着一人,身穿素服。在他手中提着一盏八角风灯。
那人长得面如冠玉,红齿白,穿着一身素白衣服,更显得英俊汾酒,人间少见。
杜筠情不自地暖了一声,叫道:“皇甫公子!”无心长老和鬼医问公度也齐齐道:“对了,他就是皇甫维…”皇甫维面上毫无惧,用锐利的眼光缓缓环视门前的二十高手。他的眼光在司空表及许伯英面上特别停留得久一点,许伯英心中一阵愧疚,垂低头顶,只有司空表神丝毫不变。
皇甫维冷冷道:“诸位居然找得到寒舍,实在不易。目下四邻均已就寝,各位都是江湖道上的人,自然不想把凡俗之人惊醒。如果我的话说得不错,那就请大家到家父灵堂稍坐。
有什么指教之处那时才说如何?”无心长老诵声佛号,道:“皇甫公子此意甚佳,就请公子前头带路!”其余的人心中不免惴瑞然,但无心大师既已答应,目下就算前面是龙潭虎,也只好跟着进去。
但见一人首先纵上台阶,众人看时却是那黄面少年王公子。
他背后仍然背住那柄白的圣剑,皇甫维注意地向那柄圣剑瞧了几眼,道:“阁下就是五岳台中技天下高手,夺得圣剑的得主么?”王公子冷冷道:“不错,那就是兄弟我了!”皇甫维突然冷晒道:“可是我听谷云飞说,是他连闯五岳大关,然后把到手的圣剑摔在尘埃。你恐怕只是在一旁检便宜的吧?”王公子哼一声,道:“你口舌上的功夫极好,等会儿我要瞧瞧你手底功夫可比得上嘴巴的功夫?”皇甫维微微一晒,举灯当先走入门去。二十高手鱼贯跟着过去。他们穿门过户,一直走到一座院落,只见院中的房屋完全和府中分隔开,而且均是石块筑成,显然十分坚牢。
鬼医向公度吃过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大亏,那次在石室内炼药、几个人险些活活困死在石室之内。因此大具戒心,轻轻对前面的娄真人道:“这座屋子有点古怪,别要进得去出不来!”旁边的点苍快剑张搏云消声道:“你如果害怕,最好就留守此地!”鬼医向公度然大怒,突然一掌横扫过去。张搏云随手出掌封闭“砰”地一响,名驰武林多年的点苍快剑张搏云竟被震退三步之多。
他们这里发生事故,不但后面的人看得清楚,连前面的人也发觉了。皇甫维首先讥嘲道:“怎么啦,你们居然先来一幕窝里反么?”他这么一说,向公度张搏云两人都不好意思再讲话,皇甫维在厅门伸手让客,道:“厅中绝无埋伏,无心大师及诸位大可放心!”无心长老身为五岳掌门之首,又是少林寺方丈大师,自然不能有丝毫示怯,迈步走入厅中。
皇甫维仍然站在厅门外,含笑让客,那王公子及五岳掌门人均已进去,轮到武当娄真人时,他也毫不迟疑,庞然走入。鬼医向公度却在厅门另一边站住,也不说话。
皇甫维笑道:“怎的不入厅中坐坐?难道我们几个人要炼一护宝鼎丹么?”鬼医向公度冷冷道:“闲话少说,你自家为何不先进去?”皇甫维道:“哦,你是怕这门口有钢板落下,把门口闸住,是不?那你就站在门口外面好了!”他的眼光扫向辣水仙杜筠和蒲坚,道:“你们也在外边么?”杜筠柳眉一皱,道:“公子令尊可是已经仙逝?”皇甫维纵声大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不信你们有胆量到此地来,却不敢见见他老人家…”杜筠低低道:“公子这样说我也没有法子,但假如令尊已经仙逝,你最好立刻走开!”铁骑大将蒲坚虽不说话,但却沉重地叹一口气,表示杜筠的话应该采纳。
皇甫维先向蒲坚望一眼,道:“蒲兄请先进去吧!”铁骑大将蒲坚果真跨入厅去。皇甫维望着杜筠,冷笑道:“你的一片好心,我劝你用在铁剑公子尹世泽身上吧,他今夜为何不来保护你?”辣水仙杜筠为之一怔,鬼医向公度却声笑道:“皇甫维你如果不进去,我们就站在这里…”皇甫维怒瞪他一眼道:“你若是不敢进去,站在这里就站在这里,我现在跟杜姑娘说话,你什么嘴?”鬼医向公度双眉一挑,眼中出森杀之光,暗暗行功运气,准备出手。
辣水仙杜筠已看出鬼医向公度的心意,连忙转眼向皇甫维望去,只见他那白如脂玉的俊面上,陡然浮起一阵红晕,显得俊美异常。
她看得呆了一呆,鬼医向公度蓦然不声不响一掌向皇甫维背上拍去。
皇甫维似是没有防备,竟然被鬼医向公度的掌力结结实实击在背上,发出“砰”地一声。、只见皇甫维踉跄前倒,撞在厅门门边墙上。厅中之人一听杜筠尖声叫骂,转眼间已出来四人,一是少林寺老方丈无心大师,一是武当娄真人,一是洛司空表,一是东岳掌门人矮头陀。
他们眼光到处,已知道怎么回事。武当娄真人首先凝声道:“向兄是你暗算地么?”东岳掌门人矮头突然哼了一声,道:一武功出众之人,行事出手务必讲究江湖规矩,否则一方面徒然得到武林败类之名,为别人所不齿。另一方面武功比他不如之人,对他只能存有惧怕之心而无尊敬之念。这一来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见得能够光宗耀祖,垂名武林…”他这一番话自是对着鬼医向公度而发,原来自从五岳台以至今,鬼医向公度种种所为,无一不是权谋诡变,只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是以五里的掌门人都对他没有丝毫好。不过一来共同要对付外敌,二来鬼医向公度武功当真高强,是以暂时都对他容忍。
鬼医向公度面皮红也不红,昂然道:‘石夫也赞同矮大师此论,如果是南维不是想暗算我,他就不致遭逢杀身之祸了…”言下之意,竟是把矮头陀的一番话当作谴责皇甫维意图暗算之举而说的。
辣水仙社范愤愤望着向公度,但觉此人面目险可惜,行事诡诈卑鄙,一时不知应该从何骂起。
少林无心长老缓步走到皇甫维身边,正要伸手试探他的反应,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老油说句公道话,也许向施主自家误会,以为皇市公子要对你加以暗算,其实就老油所知,皇甫施主一身武功已得真传,若然出手暗算的话,向施主能够及时发觉,已经十分不易!说到抢制机先,反而把他击开,只怕万万办不到!”突然有人朗声笑道:“哈,哈,向公度你以为这一掌就可以暗算得了我皇甫维么?”笑语声中依靠在墙边的皇甫维陡然直身躯,轻捷地转回身躯,双目如电,掠过每一个人面上。
这一下不但鬼医向公度到十分意外,无心长老等人也无不为之一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