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言语若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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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她虽若明若暗地知道，裴婉兰为此颇为伤神，但江湖儿女对男女之事可不像一般官宦人家那般看得重若命，对此事南雪仙倒还不放在心上，还难免暗中觉得母亲多事。

何况比之她的情况，体内“无尽之”余毒未净的南雪怜，才算是当务之急，怎想得到裴婉兰竟会对颜君斗提出这等建议？

听到裴婉兰这么一提，不只南雪仙惊讶莫名，众人更不由目瞪口呆地望向她，朱华沁大睁的眼儿不住在裴婉兰与南雪怜之间游动着，目光中更是地不可置信，只高典静似已猜到了三分，面上表情仍是一如往常，甚至还伸手牵住香馨如衣袖，着她安静一点，别打断了话。

见裴婉兰本不理高声抗议的自己，一双眼直如飞鹰盯着猎物一般，咬紧了颜君斗毫无分神，南雪仙不由腹内冒火，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瞪着颜君斗，那美目似会说话一般，毫不动摇地要求颜君斗拒绝。被两双全然不同目光夹杀的颜君斗一时之间目瞪口呆，好想退开几步，偏生四道目光如此热烈，迫得他连动都不敢动，嘴才想要张开，便觉那目光全集中到了自己嘴上，有若实物一般，堵得他当真开不了口。

其实他对南雪仙，也真有一番歉疚，毕竟那若是他及时回来会合，与南雪仙一同上泽天居，事情也不会那般难以收拾，只是这么突然要他决定终身大事，他也真不由错愕，可看二女的眼光，是绝不容自己稍做推搪，他咬了咬牙，终于作出了回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拜！”

“送入房！”听得四周宾客声庆贺，低着头的颜君斗嘴上笑意虽说带着几分应酬的味道，不过心下也真有几分喜意，毕竟裴婉兰——现在该叫岳母了，这个主意确实称得上两全其美，既给南雪仙找到了婆家，让自己有机会弥补于她，同时这让自己有了就近照顾颜设的机会。

虽说锺出和颜设两人心智已然丧失，除了方面仍是勇猛一如往常之外，其余的部分简直就和三四岁的小儿没有两样，搞到就连颜君斗自己，都不敢让他们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头，不过老天爷的报应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老早知道十道灭元诀有如此后遗症，关于此事颜君斗还真怪不了旁人。

虽说江湖儿女不重俗礼，即便是婚姻大事，却不像一般官宦人家那般注重三书六礼，整个程搞下来半年跑不掉，从他答应裴婉兰到婚礼当，仪式等一切从简，但该有的东西仍少不了，好歹也耗了有一个月:加上泽天居没有男子主理，南雪仙虽说已是主事之人，但在裴婉兰的要求下，身为新郎官的他揽过了大半的事情，从内到外琐事不断，这段子可也是忙到不行。

偏偏像是和他比较一样，朱华沁竟也对南雪怜一见锺情，向裴婉兰提出婚礼合并举行的想法，心中牵挂南雪怜所中毒，裴婉兰自无不允，两对男女同时婚娶，也真的飞拘跳，若非含朱谷也派了不少人前来帮忙，加上几个结义妹妹当仁不让，光靠他和南雪仙处理此事，只怕要忙到连睡觉都没空了。

虽知朱华沁之所以如此也是想帮助自己，免了南雪仙有机会向自己发心中的不悦，可他这样做，用难听点的话来说，也真算得上是趁人之危，若非南雪怜对他也似有些意思，连南雪仙都看出阻止无效，只怕光这一对就要闹得好久才能定案。

不过因为这场婚礼，倒也让颜君斗看到了南雪仙背景中不少有趣的东西，尤其是华素香、妙雪真人与楚妃卿。这票姐妹们虽称莫逆，但光看华素香见到姐妹们的相公燕千泽时的表情，就足以令人发笑，那副想要火偏又得抑着的模样，连身为徒儿的高典静都为之忍俊不住，只是碍着婚姻喜事，一时间还不至发作，但口头上的舌剑却是不曾少过，听来像是两边二十年前就已结下了梁子，偏生二十年后彼此关系却变成了这样。

尤其泽天居做为新房，难得远来的华素香虽想就近和姐妹们多相处几，却也不好留住于此，当楚妃卿出面要她住到自己家里去，燕千泽也点头同意的当儿，想拒绝又没法开口的华素香表情之彩，他可真是一见便难忘哩！

另外就是朱华沁的兄长朱华襄，上门时虽是全没欠了礼数，一见便知是大家出身，可乍见之下真是令人大吃一惊，他与朱华沁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人的气质当真是全然下同。朱华沁举手投足之间，总透着一副公子哥儿的味道。

但他这兄长不只年岁较朱华沁长了十来岁。乍看之下更是气魄人，相较之下还比较像那个熊钜呢！若非仔细看看，便可看出他与朱华沁面目五官间确实有几分相似，颜君斗真难相信，自己这三弟会有这么个乍看之下迥然不同的亲哥哥！

只是当朱华襄与南雪仙见面的当儿，那气氛却显得有些怪异，朱华襄表现得还算自然，就如一般宾主间的相处没两样，可南雪仙却是僵硬许多，好些礼貌上的细节都顾不得了。

想到两人先前该就见过面，至少朱华襄还义助朱颜花让南雪仙配药，看到两人现在相处的模样，颜君斗不由有些奇怪，连旁边的朱华沁也是看得脸诧异。

不过朱华襄好男风此事颜君斗也知道，南雪仙身为女子，上含朱谷求药之时，两人该是没能产生什么集，那为何又会变成现在这样？

心中虽揣着些疑惑，但今夜总归是自己的房花烛，虽说这段子南雪仙待自己颇有些疏远陌生，仿佛两人不曾是结义兄妹，而是初次见面的路人，但便个说燕千泽、妙雪真人及岳母等几位长辈，都分别暗中向自己通过气，光想到当在泽天居见到拚命向身上浇淋井水，似是恨不得把自己冲刷过一层皮的南雪仙，颜君斗也知道自己确实亏欠她许多。

尤其这回的婚事有大半是裴婉兰以长辈的身分强自捏合的，被打鸭子上架的南雪仙心中难免有所不，小子使将起来，颜君斗也知道，恐怕新婚之后一开始的几天里头，自己的子不会太好过。把躲在一旁，想偷偷看着新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燕萍霜给赶了出去，颜君斗心中不由暗叫不妙。这小姑娘虽说年纪还小，作风却甚是大胆，想来该是家学渊源。

其实从华素香与燕千泽的舌剑中就听出了三分，想来燕千泽当年该当也是贼一属，只是成婚之后与楚妃卿隐居山林，旁人倒也没那个闲功夫杀到山里去找他麻烦，可把个女儿教成这样，颜君斗也不由暗自苦笑，燕千泽暗中教导自己准备在笫间好用的办法，今儿夜里也真不知是该用还是不该用呢？

轻轻地掀开南雪仙面上红纱，见南雪仙面上笑容僵硬，皮笑不笑之间混了几分莫名的情绪，全然不像新嫁娘该有的兴奋与羞怯，反而透着诡异，颜君斗心中一跳，火降了下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觉浮上心头，看得出来南雪仙还真有不少火气打算发在自己身上哩“累了吧，二妹？”见南雪仙表情不对劲，颜君斗还真不敢就这么叫出娘子二字，他依着礼俗，和南雪仙喝了合卺酒，放下了杯子，抛出来的试探颇有几分瞻前顾后的觉。见好事已成，南雪仙中纵有几分怨意，却也不好发作，本来还想在听到他叫娘子之时低声发作几句，可听到颜君斗二妹这称呼出口，南雪仙心中微，想到当自己还没拆穿身分之时，几个人相处之间还算自然，当时她虽对颜君斗敬而远之，没几分结义兄弟的觉，但颜君斗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两次援手之恩终不是假的。

差点沉溺在那回想中的南雪仙轻吁了一口气，嘴上倒没把火气就这么发了“也还好…大哥你呢？仪典既毕，打算好房花烛了吗？”

“嗯…如果二妹不急…大哥倒也不着急什么…”南雪仙话语虽是平静，却带着几分讥诮的尖刻意味，本就有几分提心吊胆的颜君斗自然听得出来，嘴上漫应了几句，回过神来才发觉不妙。

无不说自己这种话不该在房花烛时提，更重要的是妙雪真人曾在暗中提点过他，南雪仙心中屯积的怒火着实不少，但作为将要渡过一生的夫，彼此间本就不该有什么隔阂，若南雪仙心中有火，躲着那火气乍看之下可以避免引火烧身，可若火气发不出来，一直留在体内，逐渐抑的结果却只有更糟，至于该如何拿捏分寸，就要看他的本领了，这点旁人可教导不了。

“是吗？”听颜君斗应答得不怎么得体，见他脸上表情一垮，一副暗骂自己不会说话的样儿，虽是颇为好笑，但不知为何，南雪仙却是笑不出来。

她抑着心中动摇，一直抑在中的几句话，还真是不吐不快，眼前此人虽是自己的丈夫，却也是仇人之子，光想到颜设和锺出对自己做的事，就觉得不能轻易放过，只是彼此名分既定，便不看着母亲的面子，光只这夫之名，自己也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忍不住的嘴上那话儿还是不能不说“若大哥有闲，就先帮雪仙宽衣吧！嗯…有几件事…雪仙想着…也该让大哥你知道…比如说，雪仙…早已不是处子了…”

“嗯…”嘴上嗯了几声，算是回答南雪仙的话，颜君斗爬上去，坐在南雪仙身后，慢慢地帮她卸一身装备。无论新郎官或新嫁娘的衣裳，还真都是机关重重、复杂已极，红通通的虽是吉利，却没什么美可言。也真不知是穿来庆祝，还是用来为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