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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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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疯狂的疾奔着,一边在心中狠狠的咒骂着自己,他疯狂的奔驰着…

蓦地,他霍然煞住身,抬头望时,见面前有几棵疏落的柏树,自己正站在一片坟地之中。

柏树梢头有几只小鸟在吱吱的叫着,四周一片静寂,微风拂过盈尺的荒草,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沙沙的声响,远近连个人影都没有。牟汉平心中暗想:“这倒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他偷眼向一棵柏树的影里望一下,见早晨金黄光的光影里,有一个奇异的影子,紧贴在树干上,那影子和树干的合在一起,只能看出略略的一个轮廓,牟汉平继续想道:“这家伙可真贼滑,若非我早已觉察,岂不被他瞒过,他是哪一帮的人呢?哼,不管他是谁…”想着,他故意作出了歇息的样子,缓缓向树林走来。

那影子一动也不动,突然,牟汉平心中一动,仔细向身旁丈余之外的一蓬蔓草中望了两眼,嘴中冷哼了一声,脚下不停,继续走入林中。

原来是另一棵树的影子,正倒映在那蓬草旁的地上,微风吹得柏树枝叶,不住的摇摆拂动着,在那枝叶的影中,却有一个奇异的黑影,并不随风摇动。

他一边缓步向前走着,一边接着想道:“原来还不只一个人呢?大概是预先埋伏好的吧!这样看来,他们是有意冲我来了,唔,我得再看看别的树上还有没有人?”想着,他目光游动的四寻找起来,找了一遍,并没有可疑影子了,于是,他干咳一声,涩声道:“躲在和树下的两位可以出来见见了,你们不是在等我吗?”出乎他意料之外,四下并没有回声,他耐心的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有丝毫动静,他冷笑一声道:“怎么,还非要在下相请才肯出来么?”那两个奇异的影子仍然没有时,牟汉平再也按捺不住,飞起身形,疾箭也似的纵了过去,人未到,抡拳一招“开天裂石”直擂出去。

拳到,但闻“卟察”一声,那棵海碗细的柏树,齐折断,暴响亏损,树枝“哗啦”一声倒向旁边一棵树顶“砰”的一声,一条人影从那棵树梢上摔下来。

牟汉平神经质地哈哈一阵大笑,嗄声道:“我说你们要现形的,怎么样?”但在他眼光接触到那个人的身体时,却骤然怔住,原来那两人的身上都捆了绳索,早已死去多时。

最使他震惊的尚不在此,那两人头脸一片血模糊,赫然五个血嵌在头骨上。

牟汉平咬了咬牙,也不再追究这两人是谁,他只反复的想着:“竟然是这个恶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继续想着:“看这两人的伤痕,这恶贼风寒骨爪的功力,比在翟屯堡时已大有进,不过我有自信,在两百招内,仍能毙他掌下。”突然他想起一事,又想道:“尝闻人说,这漠北双雕,向不落单,那次在翟屯堡内却只见到乌雕向云忠,只不知那彩雕秦鹏为何并未出现?”想到翟屯堡之事,又不联想起和韩梅蕊的争吵,以及她委屈伤心的哭泣,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剧烈刺痛起来,他喃喃的道:“妹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突然又想起在和荆娘一路回黄陵时,心中的那种应,他当时心中隐隐有一种要和韩梅蕊永别的觉,不想…

想到这里,他不痛苦的呻一声,喃喃道:“人生的聚散…唉,现在还能说什么呢?”他蓦地心中泛起一股无比空虚的觉,这觉突然使他到连自己都变得陌生而遥远了,世事是这样的无常,人心是这种险恶,天道是这样的不平。

他仿佛听见韩梅蕊在他耳边道:“反正我都是为了你,不论如何…”牟汉平脸上扭曲一下,叹道:“是的,可是我,我却为过谁呢?我负你的太多了,我这一辈子偿还不完,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一点,我…”想着,他蓦地举手捧住面孔,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他渐渐觉得心中舒畅多了,他抹干泪痕,抬起头来,突地,眼角但见黑影一闪,瞬即消失。

他强抑着心中地悲痛,并未即刻有所举动,只装并未曾觉察一样,移动了下身形,潜心默察四周动静,陡地,他低喝一声,身形暴起,直向身侧的一棵大树背后扑去。

身形未到,拳脚齐出,嘴中一声暴喝道:“给我滚出来!”他话声未落,蓦觉背后一股冷风体,他身在空中“回龙摆尾”右腿猛踢,将身形疾移三尺,一片乌影擦身而过,劲疾向前飞去。

牟汉平去势不停,运足全力,一拳捣出“轰”地一声,跟前人影疾闪,接着一声闷哼,一条人影踉跄跌出寻丈之外。

牟汉平借势落身下地,闪目看时,只见跌出之人,五短身材,面目鸷瘦削,一身斑斓彩衣,正自摇摇坠,强持地站立着抚息。

牟汉平冷冷的道:“真是幸会,翟屯堡分别未久,彩雕,你总该还记得吧?”身后哼了一声,牟汉平缓缓的回过头,果见一身黑衣的乌雕向云忠,站立在一丈之外。

牟汉平续道:“人说漠北双雕焦不离孟,在翟屯堡情彩雕并未现身就是了。”漠北双雕皆未答言,牟汉平又道:“咱们真可说是冤家路窄,今又遇上了。”漠北双雕仍不开腔,牟汉平森冷的望了他们一会,缓缓的向秦鹏道:“秦鹏,你枉费心机了,你受的伤不用说在一时半刻无法复原,纵使你将天下灵药统统下,也无济于事了,这怪你不该妄自逞能,接我一拳,你乖乖的给我坐在地上,等会我自有处治之法。”秦鹏的额角开始汩汩下汗来,他仍强持站立着,脸逐渐由苍白变得青灰起来,半晌他嘎哑的道:“老二,快走!”牟汉平霍地转过身,双目寒光暴身的盯着向云忠,冷冷的道:“走?没那么容易吧?”乌雕向云忠两只狡猾的眼睛,不住闪动着,牟汉平嘿嘿地冷笑一声,道:“向云忠,你也该技穷了吧!”突地,他俊美的面容,霎时变成十分狞恶起来,他缓缓的道:“你们总该还记得终南山青龙帮总坛的屠杀吧,我今总得让你们尝遍各种毒刑,才解心中之恨呢!”秦鹏嘎哑的叫道:“老二,快走!”向云忠尖削而块恶的脸上,痉挛一下,突地纵身暴起,但随着一声怒喝,向云忠纵起的身形又落下地来。

牟汉平森寒的望着他,他探手向怀中一摸,将一条乌黑的软鞭撤了出来。

牟汉平鄙夷的“嗤”了一声,道:“这样也好,叫你死得甘心情愿,接招!”活声方落,抡拳一招“河岳摇撼”将拳势使个半圆,劈面直擂过去。

向云忠抖鞭一带,鞭似灵蛇,疾向牟汉平手腕卷来,牟汉平左手绵掌“风摆柳絮”顺势一拨,向云忠顿手鞭,左手五指曲指如钩,面抓来,牟汉平冷嗤一声,拳势稍挫,招变“月换斗移”举拳下击,向云忠,斥抡鞭,身飞纵,牟汉平一拳“砰”地击实地上,霎时沙飞石走,灰尘溅入半空。

向云忠暗暗口冷气,他抖擞神,疾然飘身下地,身形似风,闪电般一爪一鞭,俱向牟汉平背后袭去。

牟汉平一掌击空,心中甚是愤恨,猛觉背后寒风体,疾将身形纵前数尺,脚尖点地,陡然跃入半空,空中拳腿拧身,反转身躯,握拳蓄势,一招“地动山摇”猛击而下。

向云忠见鞭爪俱皆落空,正待招换式,猛然失去敌人身形,大骇之下,待纵身跃退,蓦觉头顶劲风袭至,急切问,闪躲已是无及,眼见牟汉平头下脚上疾冲而落,他蓦地将心一横,软鞭抡起,手飞去,直向牟汉平打来。

牟汉平一拳击出,风雷迸发,望见向云忠张惶失措之情形,正自心中暗喜,眼角蓦见乌光一道,疾而至,牟汉平顾忌向云忠施放什么剧毒暗器,下冲之势,挫得一挫,右掌一招“风行雷厉”向来乌光疾扫而出。

拳出,但见那条乌光一软“吧”地掉下地来。

牟汉平抬目一望,却是乌雕向云忠的兵刃“缅铁软鞭”牟汉平哼了一声,闪目下望,不一愕,脚下已没有了向云忠的踪影。

牟汉平大怒,飞身纵落下地,急急四下寻找,只见树林外,数十丈外有一条黑影一闪,瞬息隐入蔓草之中。

牟汉平身形如箭,飞奔追出,到了林外看,哪里还有一丝人影。

原来向云忠见牟汉平一拳下击,威力之猛烈,罕闻罕见,早已心寒魄丧,且千钧一发,避又避之不及,只有孤注一掷,甩手掷出兵力,意同归于尽,不想牟汉平见了掷出之鞭,以为毒药暗器,身形一挫,发掌劈落,一拳击出之势也随之顿缓。

向云忠何等人物,见有此一线之机,哪肯错过,立时把握机会,拧身纵出,直向林外逃去。

牟汉平也是一时大意,以致又让此人逃

牟汉平追踪到林外,见再也望不到一丝人影,心中非常悔恨,猛然起林中尚有彩雕秦鹏,恐再被其逃去,也就不再找寻向云忠下落,径自奔回林来。

回到林中,见秦鹏面灰败的仍坐在地下运功自疗,牟汉平冷冷一笑,声道:“秦鹏,你如愿了,那向云忠已经逃。”秦鹏不理不睬,兀自紧闭双目,牟汉平道:“你不用装作得不在乎,向云忠既然已经逃去,那么给他的惩罚,只得让你代受了。”秦鹏睁开双眼,冷冷的道:“姓牟的,要杀便杀,休想拆辱我,可别怪我秦鹏骂人。”牟汉平嘿嘿笑了一声道:“秦鹏,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问你。”他声音突变惨厉的叫道:“那终南山上的屠杀,主其事的是谁?”秦鹏顾自将眼闭了起来,对牟汉平的话充耳不闻,牟汉平道:“秦鹏,想你也该听说过南拳的‘兰花错骨手’吧?”秦鹏霍地又把眼睁开,厉声道:“我说过,要杀请动手,你要想拆辱我,可别怪我骂你是了。”牟汉平道:“你只要快快的回答我的,我绝对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估量着就是了。”秦鹏将头别了开去,牟汉平缓缓的道:“我再问你一遍,终南山的屠杀,是谁主使的?”闪电一般,点了秦鹏前六处大

秦鹏先是身躯陡然一震,转眼这间,浑身索索剧抖起来,本来青白灰败的脸,蓦地红起来,额上豆大的汗珠,像雨点似的滚滚而下。

起先,他尚强自咬牙支撑着,片刻之后,再也忍不住呻出声了。

牟汉平两眼森利的瞪着他,秦鹏的嘴角和耳鼻七窍,开始汩汩出鲜血。

牟汉平冷的道:“怎样?”秦鹏两眼怨毒的向他回望着,又僵持了片刻,秦鹏开始出了乞怜的神

牟汉平厉声道:“怎样?”秦鹏肌抖动着点了下头,牟汉平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背后“脊心”上。

秦鹏重重的了口气,牟汉平目光寒的盯视着他,他微微的道:“黑狐冯禹。”牟汉平血脉贲张,切齿出声,他咬紧牙关强持镇静一下心神,道:“你把详细情形说一说。”奏鹏息半晌,道:“此事起先是千手灵佛唐智与山东螳螂派掌门赵孟歧,正相互计议,约期行事劫夺碧玉残-,他二人在赶往终南山途中,被我兄弟二人察知底蕴,乃拦路加入行列,行至洛,不知何故,消息又为‘凌云崖’之人侦知,黑狐冯禹亲自率众下山拦截我等。也是唐智那厮一时糊涂,以为有凌云崖参与其事,便将有胜无败,而且以后事发,凌云崖声势倾天下,亦可作为托庇之地,于是,就将举事内容囊向冯禹告知,冯禹与你父亲原来就有情仇,因此一拍即合,立即率众上山…”牟汉平截断他的话:问道:“终南山下的唐门弟子,是唐智预先埋伏的了?”秦鹏点点头,牟汉平想起终南山上尸横遍野的情形,和老父血污狼藉的惨景,真是肝肠寸断,目眦皆裂,他双眼血红盯视着秦鹏半响。

秦鹏恐怖地望着他。他切齿的道:“好一群见利忘义的东西,把你们碎尸万段,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