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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小老婆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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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婆遇到大老婆会是何种光景呢?

这情况还得分不得宠和得宠的,前者畏畏缩缩、战战兢兢,见到元配夫人有如老鼠遇猫般惊恐不安,低头做人,安分守己,一举一动乖顺得合乎规矩,不敢有一丝僭越。

若是后者嘛,十之八九是仰着鼻孔睨人,穿红着绿,端起不可一世的架子,目中无人,无视当家主母的地位,气焰高涨,以平自居,甚至把正踩在脚底下,凌辱大房子女。

二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管你尊卑有分,一对上眼便瞧对方不顺眼,轻则剑舌地互相攻击,不肯相让的谩骂,重则扯发撕衣,扭打成一团,你抓花我的脸,我扯伤你的发髻,蓄长的指甲片、尖锐的齿牙都成了伤敌的武器。

当一身素雅,身着烟柳绣翠绿莲瓣同衣裙的杜云锦一走进素有“青烟如岚,雨蒙江南”美名的清雨阁中时,入目的第一眼是诧异,随即而来是更多的惑。

和她想象中的大气恢宏全然不同,正室的院子不外是气势磅礴,或桃花院,或梅树错落有致,或是娇的牡丹一室浓香,宽敞明亮,能容纳上百人,宏伟得令人慑服。

清雨阁却是极为雅致,入院的右手边是怪石垒堆的泉瀑布,丈高的假山小瀑轻垂,底下太湖巨石林立,由上而下的清泉冲击在石上,飞溅开的泉水如同白茫茫的烟雾,袅袅飘散在荷塘上方。

没有过于招摇的华丽园景,只有柳青青的江南美景,廊下垂挂着的是紫花成团的风铃花,漆红雕栏上摆放应景盆栽,不见张扬的红,绿意盎然中缀着几朵小白花,清清淡淡的,如晨起梳妆的闺阁‮妇少‬,慵懒中带着几分被夫婿疼过的倦蒙得叫人神往。

一个“雅”字足以形容,清石上溅,郁郁林间绿,高阁束长空,好个人间福地。

不过雅致得让人赞叹的庭园景致,还不及杜云锦乍见赵筱攸的震撼,她以为会看到一位鼻孔朝天的容嬷嬷,或是大宅院里明的乔二,在她的印象里,拿小妾下菜的正室夫人通常浑身贵气,傲不可言,身上挂炫目的珍宝首饰,慵懒的倚在软塌上,斜睨下方站的笔直的侍妾。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比她还素净装扮的纤弱佳人,赵筱攸人是半躺在榻上没错,那白得透青的不是不正常的病容,淡抹口脂的仍看得出虚弱的青白,身板如纸般薄细。

“你怎么会这么瘦?”杜云锦不经思考地口而出。

“你关心我瘦?”莫名的,赵筱攸想笑,无来由的好油然而生,细眉弯弯染上笑意。

“之前听说大少身子不舒坦,陈年积疾,可是该吃的还是要吃,人是铁,饭是钢,别因为吃不下就亏待了肠胃,是药三分毒,喝药不如食补。”没有充分的营养哪能和病魔对抗,少量多餐也不致造成身体的负担。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听说你先前那场风寒折腾了你大半个月?”赵筱攸望着杜云锦,她养病养着养着也养出水,那光洁如玉的肌理叫人好生羡慕,她从未有过白里透红的肤泽,唯有苍白冷相伴。

因为心疾病始终未获改善,赵筱攸的手脚一年四季不分夏冬都是冰凉的,一入秋就得抱着手炉保暖,入冬的雪还没落下,一盆盆的炭盆就得挪入屋内,终不歇火。

她从出生到今,走出屋外的次数寥寥可数,大多在榻上度过,连上花轿出阁也是由人一路抱着,双足不曾落地的拜堂,行夫之礼,乃至于房花烛夜都草草结束,未尝云雨之

所以她今生最大的愿望是能足踩绿地、站在煦煦的光底下,双臂伸展开来着风,让白透似霜的面颊染上一抹瑰丽动人的嫣红,一如眼前粉腿酡红的杜姨娘。

“没错,熬成汤汁的药苦得难以下咽,我真怀疑你怎么能一碗接一碗的入喉,光是闻到那味道我就受不了。”她向来不吃苦苦的中药,若是为调理女人的经期,炖四物汤之类她还能忍受,若是中将汤她是敬谢不,她承认自己吃不了苦,被家人宠得娇贵。

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家庭是充喜乐和幸福的,母亲是中学的国文老师,教国学和诗词,父亲是国宝级的书法名家,一手字笔力透纸,刚劲如锋,行云跃于笔墨,挥毫若滔滔河水般大气浩然,一字难求。

她大哥是程序设计师,年收入破千万,他不但不宅还十分活跃,举凡爬山、箭、空手道、中国武术,甚至攀岩、极速运动,只要是热闹的场合一定看得到他,更是团队中的英人物、领头人,抢尽锋头。

而身为家中最年幼的女儿,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受尽宠,爸妈结婚得晚,生她时已是将近四十岁,因此对孩子的教养开朗,无为而治,只有宠、只有疼入骨里,没有大骂和责备。

罐里养大的孩子自然没吃过苦,还有个十项全能又过度保护妹妹的兄长罩着,她跟温室里的花朵没两样,一斤米多少钱毫无概念,公车怎么搭也得问人,要不是她某一天突然“觉醒”整个大爆发,发愤图强,从娇娇女化身为女强人,说不定她还不能适应如今这刻苦为妾的穿越生活,没三天又回去了,重新投胎做人。

“想活命就得喝。”其实她觉不到苦味,服药麻木了味蕾,反而一沾甜就觉得腻味得很。

赵筱攸说得很平静,杜云锦却从她口中听出无可奈何的涩然,心中微微悲悯。

“你没想过制成药丸吗?起码没那么苦也好入口,熬煮汤药费时又费力,而且烫口。”

“药丸有,但药效大打折扣,大多的药材还是得细火慢熬才能熬出药,趁热喝也才没有凉掉的苦涩。”

“这倒是,这时代的制药技术还不成…”可惜她学的不是药理,不然能琢磨出几份药剂。

瞧她一掀一阖的殷红朱,煞是娇媚,有些失神的赵筱攸没听清楚她的喃喃自语。

“妹妹来找我的用意,是关心我的身体吗?烦你费心了,近来略有起。”未探清对方的来意前,赵筱攸语带保留,不让人看出她病情沉重,得靠着不间断的汤药吊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