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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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裘琳。如果你想松绑,就必须有勇气接近我。”
“我不是没有勇气,我的勇气十足,就跟所有的韦尔斯人一样。可是我对你的不信任也是十足。”他弯掉一只靴子,然后又掉另一只。
“随便你。”他往后靠在铺着毯的大椅子背上。她看着他把大腿上的佩刀解下后放到桌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绘一化水罐,给自己倒了一杯麦酒。他喝了长长一大口,放下杯子,一息地吁一口气,然后十笑不笑地看着她。
“你要不要喝麦酒,还是你比较喜喝普通酒?”他的笑意更深了。
“或者,也许你饿了。我知道我可是饿了。”裘琳看向别处。她不要看他眼中的表情,她不要知道他所谓的‘饿’是指什么。可是她的肚子竟发出一个尴尬的咕噜声,她知道自己这样抗拒他是毫无意义的。她需要双手自由活动,而只有他能给她这个自由。
她咬牙怒视着他,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转身背对他,等着。
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其实只有几秒钟。他抓住她被绑的手腕,迅速一扯,使她跟路地退后一步。只不过一步,却也使她失去了平衡,并且离得他更近了。她仅余的一点镇定开始消褪。
他摸索着已经被扯成死结的布绳,他的手指觉起来温暖又有力。
“我得把它割断才行。”他说道,一面倾身由她身旁绕过去取刀子。
他的膝盖擦到她的大腿。他的手搁在她的间,正在她部上方。她屏住呼。然后他用锐利的刀尖一划,她的手便松开了。
可是并不尽然。
她还来不及跑开,一只手腕就已被他抓住。她扭动身子,可是他动作很快,力气又大。
他把刀丢回桌上,又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迫使她站在他面前。
“让我看你的手腕,看看有没有伤。”他解释道。
“我没有受伤,放开我。”可是他不理她,径自把她的手臂拉过来检查。
“你有擦伤。”她顶嘴道:“你还以为会怎样?”他抬眼看她,面容严肃。
“我不想伤害你,裘琳。可是我不能放你走,你必须明白这一点。”她怒视着他,虽然心不服,却深受动。他是真心的,而她应该恨他。但他正温柔无比地按摩着她酸痛的手腕。
她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凶一点。
“你也必须明白找不可能心甘情愿也做你的俘虏。”
“那么你就做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俘虏。”他的拇指轻抚过她发红的皮肤,刺着她,使她恢复活力。她站在他的腿双之间,低头望着他幽暗的眼睛,那双眼睛也闪映着烛光回看她。他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低沈的磁嗓音似乎在她体内回响。
“我怀疑你到头来会成为怎么样不甘愿的一个俘虏。”他们两眼互视,某种无声的沟通在他俩之间传递着。没有言语,也不是什么理解,因为他们没有说话,她当然不明白他俩之间的这种引力。但每一次他们互相碰触的时候、每一次他们眼光相接的时候、每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联系。
她的心开始狂跳,有如花扑到岩石上,有如天际的雷鸣。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身体在颤抖,而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屈服于这个她很想仇视的敌人之下。
她缓缓回手腕,而他也终于松手。她往后退着,碰到了桌子,然后绕到桌子后面。一直到她回到房间的另一头,她才得以将目光自他醉人的凝视中移开。
“我饿了想吃东西。”她连忙在后面又补充说明一句。
他起身走向一个架子,又拿了一个杯子,同时也拿了一块用布里着的面包,以及里着蜡的干酪。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将匕首到干酪上。
“尽量吃吧,然后你就可以睡觉了。
睡在那里。”他指着放在墙壁凹处用布帘遮住的。
她鼓起勇气看他。
“那你要睡在哪里呢?”他的目光将她牢牢地钉住。
“你愿意与我共枕吗?”她紧张地摇着头,双臂抱在口。
“不要。”
“那就吃饭。”他一挥手。
“先吃,那样至少我们之中有一人不会在晚上饿着肚子睡觉。”她伸出手去拿刀,在手指握住刀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彷佛兴起一股力量。她有武器在手,而他没有。可是她偷眼看他的时候,她又知道自己毫无机会。因为即使她手中拿的是一把长剑,他也仍旧会占上风。即使她有本领打赢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意志会坚强得敢刺向他的身体。如果他威胁到她或其它人的命,她可能会的。但他拿食物给她吃,把让给她睡。她应该试着逃跑,而且最终她会的,但她不能为了逃跑而用他自己的刀刺他。
这种不该有的想法令她骇然——毕竟他是她的敌人。她切下一块干酪,然后又切了很大一块面包。她故意?起眼睛看他,又把刀回干酪上,然后倒了一杯麦酒,再回到房间另一头吃起来。
她饿坏了,于是吃得很快,但这仍是她此生所吃过最糟的一顿饭。不对,她稍后又想到,跟欧文坐在一起吃的时候也同样糟糕。然而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跟费兰德在一起。虽然理当反过来才是,但她不能扯谎——至少不能对自己扯谎。
然而这并不表示她想要置身于这种困境,除此之外,其它什么情形都行。不过如果要她选择,这个英格兰佬看起来确实是危险比较小。
她饮下最后一口麦酒。她吃的时候兰德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吃东西。他又把杯子斟,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仍旧在观察着她。这令她十分的不安,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怎么样?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吗?因为如果你不说,我今天已经累坏了,宁愿赶快去睡觉,也不要在这里忍受你那无礼的眼光。”她双臂抱,怒视着他。
“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隐瞒身分。”
“我没有隐瞒,我的名字是柯裘琳。”
“你是柯克莱的侄女,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隐瞒了这一点。”
“我没有隐瞒,我只是选择不说,而且显然我不说是很明智的,只是还不够明智。”她带着怨气地说道。
这时彷佛约好了一般,一个敲门声响起,引了他的注意。
“我们有一点小事情得处理。”他说道,然后下令外面的人进来。门开了,依然被缚的鲍尔走进房间,后面跟着奥朋与亚伦。裘琳立刻走向自己的族人。亚伦要挡住她,但兰德说:“随她吧!”她低声用韦尔斯语说:“你还好吧?”
“嗯,小姐。可是你呢?”鲍尔问道,同时用焦虑的眼光打是她。
“他没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裘琳知道他的意思。
“没有,他没有。”她低声说道,但她的睑红了。她试着解开鲍尔手上的绳子,可是没有办法,于是她抬眼看向仍然在干酪上的匕首,又看看兰德。他缓缓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没有说出口的问题。
她立即为鲍尔松了绑。可是他本想抓起匕首,她却将手缩回去。
“那样是没有用的。”她说道,然后把匕首回去,不过这次是到桌上。她转头看兰德,改用英语问道:“现在,可不可以请你说清楚,你这个疯狂计划到底是想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