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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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拿出手机,注视萤幕,叫出通讯录,在这个夜晚,一一地,删去杨美美的电话,删去张天宝的电话,删去黎祖驯的电话…
同时也删去脑海里情人说过的话,删去曾经肌肤相亲悸动的受,删去第一次见面时他玩笑的冲邀请。刚去听见sexpistols歌唱的震撼,删去了蓝天白云下,第一次踏上板的笑,删去了他们排队买胡椒饼窝在庙前吃的快乐,删去在监理所她骑车路考他紧张的加油声,删去了曾经衣服有着的熊宝宝的香味,删去所有关于的记忆…
删去这些以后,她变成个涸普的人。她走出房间,坐在钢琴前,十手指,轻轻地,轻轻地触上白键,然后,很轻易地,像十手指有自己主意,默出之前怎样也弹不好的“悲怆”江天云在房里听见了,本来在整理行李,忽地顿住手势,皮肤泛起疙瘩,昂起下巴,闭目凝听,衬着这“悲怆”的琴音,彷佛墙裂,四面八方渗出洪水,淹没一切,埋葬全部,玉石俱焚的绝决,到飞灰烟灭的死寂,能让“悲怆”营造出这种氧围,觉上弹琴者,在这曲中,似已轰轰烈烈死过一回。
是小君在弹琴吗?
壁房间,美美趴在,听见琴音,也悲怆得泣不成声。她好委屈,正伤心,手机响了。看见来电号码,美美绷直身子,忙接听--“你在哪?干么消失啊?我们都在找你。”是黎祖驯。
“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就在楼下。”美美抓了钥匙,冲下楼。乍见黎祖驯,她惊骇,差点认不出他来。
街灯下,老树前,他站在那里,肤更黑,浑身泥尘,像刚刚从很远地方历劫归来,背上驮着登山的大背包,穿军式褐卡其服,看见美美,摘下嘴里含着的香烟,弹掉烟灰,朝她苦涩一笑。
美美惊讶,他不就是消失了几天,怎么那双常闪着幽默光芒的双眼,如是沧桑?
她问:“你去哪了?怎么得像去打战?干么都不跟我们联络啊?”他叹气,又苦笑,一言难尽。这几天拉着父亲跑得很远,可每坐一程车,上到某地,又冲动得想回来,人往前走,心却直后退着。几天下来,内心里,像有锯子锯着心房。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黎祖驯从口袋里拿出信,给杨美美。
“请你一定要给小君。”
“喔。”美美问他:“你真的拿了小君家的钱吗?”
“是啊,两百万。”他笑了笑,大方承认。
“真的?”
“真的。”
“为什么?”
“贪财。”美美傻望着他,他说得自然,但谁晓得他是不是开玩笑呢?他贪财?他有这么虚荣势利?
美美转告他:“小君明天就要去维也纳,短期内都不回来。”
“唔。”
“你们真的要分手?”
“对,要分手。”
“啊?”美美雀跃,她有机会了,可同时,又很矛盾地替好友难过一下。
“不过,我后悔了。”咦?美美呆住。
黎祖驯苦笑。
“不管是把自己搞到很累,还是将自己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去,就是没办法不想她,还发现我记忆力很好,跟小君的事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你到底决定要怎样?要不要分手?”
“你把信给小君,她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就拜托你了,可以吗?”
“没问题。”黎祖驯拎起行李袋,甩上肩膀,走了。他的影子,曳在地上,显得好落寞。
美美转身奔回家,进到客厅,心狂跳,拿起电话,拨给小君,电话响了好一阵,对方才接起。
“你还有什么事?”看见来电是她,小君口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