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宇内现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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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硫落落的两道苍眉,覆盖著一双深陷的大眼,朝天鼻,薄鼠须,一张生象十分猥缩的五旬老者,就这么出现在黑衣少年面前。
淡漠点了点头,黑衣少年道:“朋友,‘幽冥帝君’共有五个使者,在下已见过两个,三,五扣除,尊驾排第几?”老者闻言老脸上的颜变得更难看,紧盯著黑衣少年,口道:“吴家堡,赵家楼这两处的灭门元凶就是你?”冷冷的笑了笑,黑衣少年道:“朋友,你把话说错了。”老脸上不安的神情稍微一收,鼠须老者冷笑一声道:“谅你也没有那种能耐,小辈,老夫还以为你要冒充‘潜龙真人’呢?”冷漠的笑了一声,黑衣少笑缓慢而低沉的道:“朋友,在下的话还没说完呢,灭吴家堡、赵家楼的人的确是在下,不过。那只是讨回他们所欠的而已,不算行凶,虽然,他们并不是主要角,甚至,连‘幽冥帝君’也算不上主要角.不过、在下仍会找他的,朋友,你一定知道哪里能找到他是吗?”黑衣少年的话,又把鼠须老者刚松下的心弦绷紧了,他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子。才道:“不错,老夫知道他在那里,不过,小辈,你已没有找他的机会了。”话落眸子不由自主的向关著的大厅门上望了一眼。
冷冰冰的笑了一声,黑衣少年道:“朋友,不要打闯的念头,否则,你是自找苦吃,现在,他们还没有放火,因此,你仍有时间谈些你自身以外的事情。”鼠须老者冷笑道:“假使老夫不愿奉陪呢?”寂静的大厅中爆起一声清脆的轻响,黑衣少年抬起那只一直放在桌下的手,一柄墨黑油亮的软鞭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八仙桌子上。
一见墨黑柄上的那两个刺眼的白字,鼠须老者一张老脸突然变成了白,口说道:“墨龙。”左手在鞭柄上的某处轻轻一按,柄稍处突然“啦”的一声伸出一柄一尺有余两面双锋薄刃,叉形如剑,中间有在条其细如线的赤红血槽。
目光从“墨龙“上移到鼠须老者已由白泛着的老脸上,黑衣少年冷冽的道:“朋友,墨鞭无人见过。可能有假造之嫌,但是,这柄龙舌剑,天下却只有一柄,朋友,在下再说一句,不要冒险。”鼠须老者惊诧的道:“你…你到底是谁?”黑衣少年冷冷的道:“各位昨夜不是已猜测过了吗?各位既然都那么猜,在下自然也不便再推辞了。”鼠须老者道:“你是燕寄云?”黑衣少年脸突然一沉,冷冷的道:“朋友,你说得正是,难得江湖上那些厚待我燕家的人还记得我这个漏网之鱼,朋友,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是谁的人,燕某也想由这个燕家被灭的地方开始做起,这是燕某一直没名姓的理由,现在,就开始了,”话落,俊脸突然一凛,冷冷的道:“朋友,在下想问你几个问…”突见白影一闪,黑衣少年——燕穿云“题”字还没出口,鼠须老者,已如惊电般的扑到了桌前面。
俊脸上虽有愕然之,但并无惊容,右手一抬,一式‘分花拂柳”著扑上来的鼠须老者扫了出去。
虽然只是一招最普通的招式,但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却有著骇人的威力,在右手拂出的同时他那只左手已抓在在面前桌子上的刀柄上了。
鼠须老者突起发难,本就存有观望的心思、能胜,则取对方命,势头不对,则趁对方退避自顾不及之际,夺门逃出。
燕寄云出手第一招,鼠须老者就看出决非自己能敌,那第二个念头也自然升起。
燕寄云右手才刚拂出,鼠须老者左足猛然蹬在一只檀木椅上,飞身一闪,到门前,伸出手抓门闩,在此同时,燕寄云左手也扬了出去。
鼠须老者身列“幽冥帝君”五大使者之一,自然也不是弱者。
虽在情势紧迫的情况下。耳目依然灵无比;一丝尖锐的破风之声才一人耳,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一缩手就想向右闪,但却没料到那柄自己掷出的刀.此时掉头向著自已时,来势竟会如此之快。
手背一冷,血光四溅,鼠须老者一颗心突的往上一提,忘了疼痛,伸手就去抓刀柄。那知,第二柄刀也恰好在这时飞到,那才伸出去的手,也被钉在本门上了。
绝望的惨哼一声,鼠须老者厉声大叫道:“王天堡,不要放火。”仍然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燕寄云冰冷的道:“朋友,你等于是在通知他们放火,因为,我姓燕的身价比你高些。”生命关,鼠须老者可真急了,扭头瞪著燕穿云喝道:“燕寄云,难道你就眼看着他们放火烧了你的老巢吗?”燕穿云冷漠的笑了一声道:“燕寄云曾眼看着他们烧了这里的一切,难道就不能眼看着他们烧掉这个家吗?再者,朋友,燕某这个家一烧掉,燕寄云便与这里没有关连了。朋友,燕家曾为这一方百姓带来生计,就不能再亲手把他们毁了,这个家,算得什么呢?”燕寄云话声才落,楼顶上突然想起一声苍凉的佛号,道:“阿弥陀佛,虎父无大子,老衲多担了一份心事了。”室内的两个人,谁也没听到这句话,因为,此时门中已有浓烟透进来了。
鼠须老者急得一动身子,却又痛得闷哼一声,急缩回去,急声道:“燕寄云,老夫与你何仇何恨,你要把老夫活活烧死。”淡漠的笑了一声,燕寄云道:“朋友,问问你自已吧!”烟雾把鼠须老者呛得咳了好一阵子,才急燥的道:“燕寄云,老夫当年并没有参将此间的事,此次前来也是奉命行事,真的,全是真话。”冷漠的,燕寄云道:“朋友,你在‘幽冥帝君’座下,排行第几?”鼠须老者道:“第二,冥鼠就是老夫,当年此间事发之,老夫正奉命前往崆峒山…”话没说完,便突然停住了。
这时,四周火舌已高过窗口,照得室内通明如画。
燕寄云淡淡的道:“朋友,你话还没说完,是吗?”鼠须领老者一一冥鼠裂级嘴,双手开始忍痛往外拉。
右手握住鞭柄,轻轻一抖“叭”的一声脆响,墨黑的鞭稍正击在门上刀柄上。把刀向门内打进了两三分深。
燕寄云冰冷的道:“朋友,燕某不需要站起来,也能够得到你。”门板上已响起著火的劈拍声了。
冥鼠恐怖的大叫道:“放下我,放下我来,我说!”生硕冰冷的笑了笑,燕寄云道:“朋友,在火烧进来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完,当然那得看你自己与自己过不过得去,燕某如果发现你说了半句假话,朋友,命是你的,不是我的。”心中虽恨,但却不敢辩驳,冥鼠急声道:“帝君叫我去通知崆峒曼悟道人截住燕大侠前来相助的朋友。我就留在那里。”这时,火舌已超过窗子了,燕寄云俊脸一冷,冷酷道:“很好,朋友,崆峒山下,‘田园逸侠”全家二十几口,横尸山野,朋友,你们成功了、燕某现在贺你,或许晚了些吧?”一听燕寄云的话,冥鼠就知过自己把话说错了,惊慌的道:“燕寄云,老夫说的全是实话,你,你可不能食言。”冷冷的笑了一声,燕寄云缓缓钻起身来,抖手掀起墨龙鞭,沉的道:“朋友,正因为你说了实话,所以燕某才知道了你的罪状,不过,燕某既有不杀你之言在先,自然就不能杀你。朋友,燕某告辞了。”话落挥臂向上击出一掌,哗啦一声把楼板过了个大,飞身踪步上去。
冥鼠见状大骇口道:“姓燕的,你…你这狗的。”冷酷的笑了一声,燕寄云向上望了一眼,道:“朋友,火势已到屋顶了,燕某告辞了。”话落飞身跃上二楼,双足才一点地,人已再度跃起,在身子离地的同时,燕寄云双臂同时向上挥了出去。
籍著强劲的掌风与顶上屋瓦开火势,燕寄云凌空直上二十几丈,才扭身斜斜的落在距离燕宅有二十丈远的王天堡的屋顶上。
燕寄云才一冲出去,火势便盖了下来。由于顶梁已被震断,屋顶也开始塌落下来,等楼下冥鼠找出手来,火势已封住各处出路了。
在王宅屋脊上略一停留,燕寄云突然飞身跃落前院,昂首走进王宅灯火通明的正厅中。在对门的那张酒席齐备的大八仙桌旁坐了下来,游目缓慢的向四周打量著。
正厅大小与七年前一样,约有两丈间方,但厅内陈设,却全非昔可比,非金碧辉煌,却已超出一般殷实农家所能摆出的气魄了。
燕寄云的目光才把正厅打量了一半。身后通往内宅的门突然打关,出来一个家丁模样的青年汉子,诧异的问道:“喂,你是谁?”头也没回,燕寄云漫声道:“王天堡的朋友!”那汉子一呆,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主人提过有你这么一位年轻朋友?”燕寄云道:“我与他是要命的朋友。”那汉子更加惑的道:"什么?生死之?主人的知己朋友我都见过,比方说活阎罗庄院中的霍六爷,邵湖上的马三爷等等,我都见过,可怎么就没见过你呢?”恰在这时,院中响起王天堡的笑声道:“哈哈…这下子总算把心腹大患除去了,不瞒两位说,老汉从昨天听说燕家余孽又回来了,就没一刻安定过,来来来;两位先进来喝几杯解解闷吧。”另一个声音,沙哑的道:“王老儿,你先前说过的可别忘了啊?那些弟兄可是在家里等著。”王天堡陪笑道:“一千两银子,老汉我还拿得出来,后,仗著两位大力相助,老汉把燕家那份产业拿过来没,那时老汉自有一份说得过去的敬意,两位里面请,里面请。”说着话,王天堡那个背影已在大厅门口出现了。
首先跨进来的一个,年约四十上下,左颊上有个大紫疤,面横;状如屠夫,第二个,一身黑衣,年龄与第一个不相上下,尖头、宽腮、一口黄牙,长像比第一个高明不了多少,两人背上,各斜挥著一把鬼头刀。
两人进屋,上下打量了燕寄云一阵,大拉拉的向八仙桌上首走去。
王天堡让完客人,转身看见燕寄云不由一征,口道:“这位小哥,你是——”燕寄云淡淡的道:“向王老丈道喜来的。”王天堡一呆,道:“道喜?道什么喜?老汉有什么喜可道呢?”燕寄云冷漠的道:“烧死燕二公子,燕家再无后人,燕家那份产业,这三叉村中,有谁敢与有钱有势的王天堡相争呢?你不是可以富甲一方了吗?这难道还不算是天大的喜事?”王天堡上下打量了燕寄云一阵,直觉得打心底深处向上冒着寒意,不住打了个冷颤,口道:“小哥,咱们似曾相识呢?”燕寄云身后那个家丁道:“老爷,他说与你是要命的朋友呢?”王天堡又打了个冷噤,口道:“要命的朋友?”燕寄云冷漠的道:“王大老爷,你觉得咱们似曾相识,你看我有点像谁?”话落一双冷叉般的星目直盯在王天堡脸上。
与那双眸子一接触,王天堡吓得一哆嗦,生硬的叫道:“燕…”说了一个字,便急忙拖住了口。
冰冷的笑了一声,燕寄云道:“王大老爷,在下可是使你想起了什么人了?”两个带刀汉子这时已看出苗头有点不对了,双双站了起来,屠夫形的汉子冷笑道:“年轻人当着爷们的面,你说话少转几个弯吧,爷们不比王老儿般有耐。”看也没看两人一眼,燕寄云冷冷的道:“屠夫,在下还没有叫你开口,你何不放明白点,多活一刻。”疤脸一红,翻腕出鬼头刀,屠夫形的汉子,一脚蹬翻了八仙桌子,在“哗啦啦”一声大响中,人已虎跃到燕寄云身前,一翻腕,刀已指在燕寄云口上,狞笑道:“小辈,你抬眼看看大爷是谁?”俊脸上没有一丝惊惧之,燕寄云仍然闻风不动的坐在那里,冷冷的道:“在下如果看你一眼,岂不与畜类为恒了?”话落右手一抬,食中二指一分,挟住了鬼头刀的刀尖。
屠夫形的汉子,直到人家把刀挟伎才看清楚,右腕猛力向外一送,但却似顶在泰山一般纹风不动,这才知道势头不对。
冷酷的笑了一声,燕寄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朋友,地狱无门你闯了进来,你报应到了呢!”话落右腕向外一抖一撇,接著向屠夫前一送,冷喝道:“去吧!”就觉得刀尖上好似突然下了千斤之力,屠夫手腕一软,眼看着一柄明幌幌的大刀,就那么一闪进膛里了。
向后退了四五步,惨号一声,屠夫一个庞大的身体,砰然一声仰天摔跌下去,挣了几挣,便已气绝了。
另一个汉子,眼见情势不对,拔腿就往外跑,右脚跨出厅门,突然惨叫一声,两手抱著左腿膝盖跪了下去,吓得全身发抖,颤声道:“大…大侠饶…饶命。”冷冷的哼了一声,燕寄云道:“爬回去告诉活阎罗,叫他准备著,明晚三更,我要他的命,滚!”连在骨节眼上的筷子也不敢拔,那汉子连声应道:“是…是…小的爬回去。”话落一拐一拐的急奔出去。
眼看着自己依为先靠山的两个高人,被黑衣少年几下子便全解决了,王天堡几乎连魂都吓飞了,虽然有心往外跑,但两条腿却丝毫也抬不动,只剩下打抖的份了。
冷加利刃般的星目中,没有一丝怜悯的光芒,燕寄云冷冰冰的道:“王大老爷,你怎么啦?”腿双一软,王天堡就地跪了下来,叩头求告道:“燕二公子,饶命,饶了我这条老命吧,小人知罪了。”仰天长笑了一声,声音凄厉,犹如哀猿夜啼,燕寄云冷酷的道:“王大老爷,你还能记起燕家来啊?。”叩头犹如捣蒜。王天堡颤声道:“二公子,求求你,二公子。”突然站了起来,燕寄云沉的道:“王天堡,想当年你夫落魄,落于此,先父让屋让田何处错待于你,你不报恩也还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反脸为仇,以先父重病假言,骗我兄嫂远自泰山赶来,落入他人设计之中,几乎断送了燕家门,你虽没亲手杀我父兄弟妹,罪魁祸首,有你一份,燕寄云今天既然重返故里,你就是第一个我要找的人。
王天堡失口否认道:“二公子,天大的冤枉,小人身受恩主重泽,形同再造,天胆也不敢知恩不报,反生祸心呀!”沉的冷笑了一声,燕寄云道:"王天堡,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王天堡急声道:“二公子,我敢对天发誓,真的。”恰在这时,有两个丫头服侍之下,内室中急步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她一见王天堡伏在地上,不由一呆,尖著嗓门道:“唉呀,当家的,你这是怎么啦?”王天堡虽已魂不守舍,诈之心却依然不泯,闻言心头一动,忙道:“快,快跪下叩头,恩主的二公子回来了。”那女人突然闻言,惊得啊了一声,道:“什么?那场火?”冷冷的,燕寄云道:“不错,那场火没把我烧死,不幸就轮到府上来了。”那女人一张涂得厚厚的脂粉脸一变,作道:“二公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这场火也怪到我夫妇上来了。”王天堡闻言直吓得冷汗如雨,口道:“人,你口胡言,你也不看看地上躺著的是谁?二公子脾气不好,你,你胆敢惹他生气?”那女人贫眼珠子一转,看到地上躺著的那个屠夫的尸体,立时吓软了“噗”的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小妇人给二公子叩头了。”冷冰冰的笑了一声,燕寄云对那个家丁与两个使女道:“三位到内室去收拾点应用之物,就此离去吧,如果里面还有其他与三位身份相同的人,也通知他们急速离开,一明天天亮,此处将与燕宅一样,化成一片焦土,去吧。”三人呆呆楞楞的应著,转身夺门向内宅奔去。
一看势头不对,王天堡爬起来就想跑,人在走到门前,突听叭的一声,接著轰然一声大响,两扇厅门已关了上去,那女人更吓得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
缓步走到屠夫尸前,燕寄云拔下在他口上的那柄鬼头刀,反手抛在王天堡面前,冷酷的道:“王天堡,你们夫妇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动手?”一见软求不行,王天堡就要起赖来了,放声大哭道:“二公子,你学了一身本事,竟拿来欺负我这没儿没女的老头子,你…你天良何在?”冷的,燕寄云道:“王天堡,燕寄云生就一付铁石心,与先父不同,你死了那条诈之心吧。”话落伸手拿下桌上的两盏大油灯,提起灯心,抖手把油泼在通往内外的两扇木门上,在两人想通他的用心,企图夺门而出之前,他已在两扇木门上点上了火。
乾柴上浇油引火,那会烧慢了。
刹那之间,两扇门全著了,火势开始向四壁沿伸过去。一见生路全断了,王天堡突然狰狞的狂笑,道:“燕小儿,不错,你说的那些全是我做的,怪只怪你父母早年不该存下妇人之仁,收留我们,哈哈…老汉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但是,你也得跟著陪上一条命,哈哈…”冷冷的笑了一声,燕寄云挥掌轰然一声,把屋顶震出一个大,飞身跃坐大梁上,冷酷的说道:“王天堡,在燕寄云手中,你讨不了任何便宜。”王天堡夫妇见状绝望的哀号起来了,也许,直到此刻,他们才体会到死亡的可怕!
火光,正向屋顶漫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