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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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长脚不见,是被刚才撞了你一下的那位仁兄顺手摸走了。”他慢条斯理地向她指点,一手指向门外窃贼失去踪影的方向。
“有人偷了我的银袋?”她气岔地揪住他的衣领“既然你看见了为什么没阻止他?”东方朔不好意思地搔搔发“我以为你身上银袋多的,应当不会在意少了那一只才是,所以我也就没缺德地去阻拦那位仁兄的财路。”
“那是我仅有的财产!”她怎么会不在意?那名醉汉偷走的是她全部的家当!
东方朔坏坏地扬高了剑眉“仅有的?”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很诡异的适意,猛地察觉上一个付不出帐资的酒客的遭遇,现下好像正如数地在她的身上重演。
“这么说…”东方朔沉沉地拉长了音调“你是付不出帐资了?”她怯怯地捧高手上的包袱“我…我可不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抵债帐资?”
“本店不收抵押物品,不过…”他在朝她摇首否决后,言又止地凝视着她美丽的脸。
适意大气也不敢一下“不过什么?”
“你可以考虑用你的人来抵债。”他暗自思忖了许久后,暧味地朝她眨眨眼,并以一脸意甚极的神情看着她。
她忍不住扬高了音量“你想卖了我!”他除了开黑店,还兼差做人口贩子?
“小声点…”东方朔适时地掩住她的小嘴,在引起众人注意前将她拖全角落里。
“不要卖我…”她紧闭着双眼惶恐地直对他挥着手“你…你也看见了,我身上东拼西凑也没有几两,就算卖了我也不值几个钱的,求求你千万不要卖我…”一开始就打算把她困在这里的东方朔,任她两手掩着小脸偎在他的怀中细声细气地哀求,敞开双臂将她那颤抖得如秋风落叶的身子揽入怀中,心
意足地缓缓拍抚着她。
一直没听见他即将怎么发落她,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异的适意,脸红心跳地推开他怀抱,在较为填定了些后,纳闷地抬起头想问他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小菜鸟。”他一手轻拍着她的脸庞,朝她笑得很开心“你…会不会洗碗盘?”她颤抖着纤指指着他脸上那抹万恶不赦贼笑“你要我留下来洗碗抵帐资?”
“没错。”东方朔含笑地弯下身子,与她眼眸齐对地在她面前低喃“我建议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挪动你的双脚前往厨房,好好的与后头那些待洗的碗盘联络情。在把帐资还清之前,你休想踏出这家黑店一步。”适意无语地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瞳,简直难以相信在这一天之内,自遇上他之后所遭遇到的种种灾祸。
拜这个男人之赐,在她刚刚正式踏入江湖的第五天,她身上的银两就被偷得一干二净,还落个付不出帐资被留下来洗碗盘的境遇,而她憧憬已久的江湖美梦,才只维持了短短五天就正式地在他的手中宣告终结。
适意哀怨地抬起双手,看着一双本是葱白水的小手,此刻因过度
劳而被折磨得红肿不堪,而堆积在她四周的碗盘,更令她忍不住含泪地再一次为自己的境遇自艾自怜。
现在她会蹲在这家黑店的厨房一角,暗无天的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盘,全都只因她两
前付不出所欠下庞大的债务,而那个一脚将她踢进厨房当洗碗工的东方朔还告诉她,她的债款每
正以七分利的速度急速
增中,她若是不努力点多洗几碟碗盘,她这辈子恐怕怎么也还不完那笔天文数字…
她是个负债累累的女人。
适意抬手轻捶着疲涩不已的两臂,已经算不出在她进入这家黑店后她已经洗了多少碗盘,她目光晦暗地看着窗外挂在天际上闪亮的星子,即使是在这夜深沉的时分,她的差事还是多得做不完。
不行了,再这么洗下去她真的会累死,适意将手中的瓷碗往盛清水的水盆里一扔,认真地思考起该怎么做才能够尽快地
离苦海。她还记得,在她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有三只爹娘吩咐一定要带上的信鸽,那些信鸽还是后来她向东方朔苦苦哀求了老半天,才没让他给捉去烧成客桌上的佳肴,如今在这非常时刻,没理由放着它们而埋没不用。
只要她捎几封家书回到济南,向爹娘告知她目前的境况,爹娘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带足款子前来泰山赎她出去,而她也不必再辛辛苦苦的蹲在这儿洗得没没夜,又可重新快乐地踏上她的江湖之行…
适意愈想愈开怀“呵呵,我真是聪明…”她已经看见那美好的远景在等着她了。
站在窗外看她一迳在屋内傻笑的东方朔,不可思议地问着身旁被他派来监视她的大厨。
“她还是坚决的认为江湖是个真善美的好地方?”狠心的让她连连洗了两天碗,她竟还能笑得出来?她的子究竟是有多钝呀?
“嗯。”套了她口风两的华叔,
是挫折地拧着眉心“也不知道她爹娘到底是灌输了她什么,那小妮子
口就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虚幻美梦,不然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大道理,
就不相信什么人心险恶。”东方朔简直对她甘拜下风“被我又抢又坑了那么多之后,她还学不乖?”如果这样她都还不能有点心得,那他不就白忙了?
“她什么也没学到,还是一天到晚的在那边‘爹爹说’,完全把她爹说的话当成圣旨般地奉行不误…”活了大丰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能够天真到那种程度的女人。
东方朔转首再度看向屋里那个兀自笑得好开心的适意,为她脸上的那一派单纯而结结实实地捏了把冷汗。
他还以为,只要让她洗个两天的碗盘,就能够让她这只小菜鸟重新思考什么是真实世界,对自己为何要受此委屈的原因好好的反省一番,好让她不再那么漫不经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地轻易地相信别人,能够随时注意自己出门在外的行为举上,也好减少她一人独行的危险…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法,竟不能博得她一丝丝的醒悟,而那位姑娘反而还好像很乐在其中似的。
要是就这样让她走出这扇大门而不指点她一下,可以预料到的是,她很快又会再度落得两前遭劫的相同下场,而后或许还会遇上某些更不幸的事,最后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座山头上。
东方朔丧气地长叹“好吧,也只有对她下猛藥了。”既然这招对她不灵,那他也只有再祭出更狠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