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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北妖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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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老怪呆了一呆,举步正待追去,耳际倏然传来一阵嘘嘘怪啸之声,只见草丛中万头攒动,涌出一片蛇群,昂头吐舌,直向他冲来,不由暗吃一惊。

风老怪久走江湖,对这类的毒虫,并未放在眼里,哈哈一阵狂笑道:“我知你蛇娘子就只这点看家本领,我倒不信凭这几条蛇儿便奈何得了老夫。”双臂一抖,一鹤冲天,身形已登上了一株白杨树梢。

远远复又传来红衣女子的格格笑声道:“你先别得意,还有呢。”蓦地半空陡起一阵嗡嗡之声,一群黑蜂,恍似一片黑云般飞来,数量之多,几可遮一二亩地。

赫连仲原先以为身在高空,可以不畏毒蛇侵袭,此刻却成了蜂群攻击的显著目标,暗中四下一瞥,地下毒蛇已然布,自己所处之杨树,距离竹林,足有七八丈远,若中途无法借力,决难飞渡,心中不由一懔。

事情也是真怪,那些蜂群虽将他四周布,却只是上下飞翔,并没有立即进攻,远远又传来红衣女子的声音叫道:“前辈你自信能抗击我的蜂群吗?”风老怪知她在胁迫,冷笑一声道:“老夫闯江湖数十年,大风大不知经过多少,岂惧几只毒蜂。”红衣女子嗓音一变,沉声道:“既是这样,那就莫怪我们手段毒辣。”风老怪知她将要发动,倏然引吭发出一声厉啸,他内功湛,啸声犹如鹤唳九霄,久久不绝。

就在他引吭长啸的同时,嗡嗡之声大起,蜂群涌般向风老怪冲来。

风老怪早于发现蜂群之际,便折下了一支树枝,他外号风老怪,练的是风,真气一经运集,奇寒澈骨,他一面挥动树枝扫打,一面将功运出体外,一件黑袍恍如气球般鼓起。

蜂群一经接近,不是被树枝扫落,便是被那奇寒蚀骨的风冻死,无一能近风老怪之身。

再说杜君平所处的竹林,距离风老怪所立之杨树约有七八丈远近,把这些情景看得清清,心里突然一动,已然思得一个破解之法,当下飘身跃下竹林,绕道飞向前村奔去。

远远便见红衣女子,口含竹哨,站立在一株古树之下,身后站立了两个玄衣汉子,当下呼地一声,直向红衣女子扑去,沉声道:“把那些毒虫收回来。”红衣女子一惊之下,疾挪五尺,沉喝道:“你是谁?”杜君平一抬步已到了她面前,冷冷道:“不必问我是谁,叫你收回来你就收回来。”红衣女子一面惊讶这人身法之奇,一面暗中早已扣下一把乌芒刺,当下格格笑道:“就凭你一句话?”杜君平冷峻地道:“不错,在下是先礼后兵,把话说在前面。”红衣女子面一变,娇喝道:“办不到。”蓦地把手一扬。

可是,手才举起一半,只觉人影一闪,手腕已被对方扣住,顿时半身麻木,手上一松乌芒刺洒了一地。

红衣女子身后的两个黑衣汉子,见红衣女子被杜君平制住,纵身上前抢救,杜君平冷笑一声道:“除非是你们不想让她活了。”用手一带,把红衣女子的身子着刀光推去,吓得黑衣汉子赶紧撤招后退。

杜君平又一声沉喝道:“快把那些毒虫收回来。”红衣女子正是北妖门下的蛇娘子,她倒确有一股狠劲儿,硬是忍着痛不作声。

杜君平正待手上加劲之际,蓦地里,轰、轰,连续传来几声爆响,几团蓝淡淡的火花,突在蛇群中爆炸开来,见风即燃,地下立时涌起一片火光,四处熊熊燃烧起来。

随着这几声爆炸,竹林中复又亮起一片火光,晚风吹刮下,似有一股浓烈药味,风飘散开来。

这空中的黑蜂,一嗅着这气息,纷纷下坠,跌落地下,蛇群也似怕极这股药味,俱都掉头后撤,四散游走。

树上的风老怪厉声叫道:“蛇娘子,你若再不把那些毒虫收起,等会游散开去,这一带的农家可就被你害苦啦。”其实,不待风老怪开口,红衣女子所带的黑衣汉子,早已取出竹管,呜呜吹了起来,一个声音十分尖厉凄怆,一个所吹的音调却又沙哑低沉。

蜂群蛇阵,一闻竹笛,水般向林外撤去。

杜君平手一松,放开了蛇娘子,冷冷道:“今天饶你一次,下次再遇上我,可别怨在下手下无情。”蛇娘子是何等狡之人,细味他的噪声,绝不像六十上下人,冷冷一笑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何故藏头尾,不敢以真面目见人。”杜君平冷冷道:“快滚吧,不用拿话我。”蛇娘子斜睨了他一眼,格格笑道:“是不是见不得人?”突地,风老怪从村口踱了出来,沉声道:“转告令师,老夫深她的盛情,他必有所报。”蛇娘子不敢再留,放步疾奔面去。

风老怪沉,对着杜君平招了招手,杜君平缓缓行近道:“北妖门下,擅用这些毒虫,倒不易应付呢。”只听竹林中哈哈大阵大笑,李俊才手摇纸扇与王宗汉并肩行了出来笑道:“兄弟早就料到北妖门下,惯用这些毒物,是以才预备这些‮物药‬,今晚果然派上了用场。”风老怪喟然叹一声道:“老朽也曾想到这事,是以借了几颗霹雳弹来,总算把她们赶跑了。”长吁一口气道:“咱们到那里再谈吧。”几人重回屋内,杜君平忍不住问道:“她们这般迫前辈,除了请前辈加盟外,是否另有他意?”风老怪言又止,半晌方道:“世兄请不必多问,最好速离此是非之地。”杜君平甚诧异地道:“为什么?”风老怪摇摇头道:“不用多问,老朽不久便得离开此地。”跟着一阵狂笑道:“我倒不信这批恶徒能一手遮天,掩尽天下人耳目。”杜君平心知他必有难言之隐,不便再行追问,目视王宗汉二人道:“咱们走吧。”王宗汉起身来道:“咱们确实该走了。”三人辞出后,杜君平忍不住对李俊才问道:“李兄素来料事如神,可知北妖为何一再迫赫连仲?”李俊才摇着纸扇,徐徐道:“风老怪武功虽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且他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树帮立派,亦无势力可言,北妖没有拉拢他的必要,再说北妖既已投入天地盟,势力强大,像风老怪这等人物,已不在她眼里,她所以一再寻找风老怪,只怕是出于天地盟的授意。”杜君平恍然若有所悟道:“此话大是有理,可是她们太过小视风老怪了。”辛俊才摇头道:“这也不尽然,一则他们是采取暗袭,再则过于依赖这些毒物,以为只要放出两种毒物,风老怪即便翅难飞。”杜君平想了想又道:“李兄可曾料到她们的下一步骤?”李俊才沉忖有顷道:“如若风老怪对天地盟果真如此重要,今后必将寸步难移。”王宗汉突然言道:“风老怪必然持有天地盟的某些秘密,不然天地盟不会对他如此看重。”李俊才深以为然道:“令尊遇害之事,他并不曾目睹,更不知主使之人是谁,就算他在九九会期出面作证,也不能说是天地盟所为。”杜君平点头道:“这话有理,可是除此之外,兄弟倒想不出还有什么重要隐秘。”李俊才沉思有顷道:“一般人推想天地盟大权已然旁落,盟主已不是肖大侠了,但肖大侠究竟情况如何?那取得天地盟大权之人又是谁,没有人知道,说不定这些事风老怪知道一点,是以天地盟不能放过他。”三人一路谈论,不觉已到城边,李俊才突然伸手一拦道:“咱们不用进城了。”王宗汉诧异道:“不进城又上哪里去呢?”李俊才道:“北妖既已在金陵设立分坛,自然得广布耳目,咱们的行踪,恐怕早已落在她们的眼里了。”王宗汉笑道:“咱们正要寻她,她们知道了又能把咱们怎样?”李俊才摇头道:“此刻不是凭武功决胜之时,我想天地盟并非要杀死风老怪灭口,而是意从他手中取得某件东西,咱们要探听这件事,就必须从暗中着手。”杜君平接道:“李兄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李俊才沉了一会道:“风老怪乃是老江湖了,既知自身危机,自有趋避之法,只怕再不容易找到他了。如若咱们三人中,由一人来假扮风老怪,见机行事,或能从对方的口中,探出一点口风。”王宗汉摇头道:“不行,此事太过冒险了。”杜君平朗声笑道:“不入虎焉得虎子,就由小弟来扮风老怪如何?”李俊才想了想道:“以杜兄的武功自不足虑,但对这些毒物,恐怕不是你所能应付。”杜君平豪迈地一笑道:“凡事都得冒几分风险才行,二位不必替小弟担心,咱们就这样决定了。”李俊才对杜君平脸上端详了一会道:“杜兄这张人皮面幕取下稍加修饰即可应用,虽然难以瞒过真正行家,但仍可蒙混一时,事不宜迟,杜兄请即随我俩回旅店,咱们马上开始准备。”王宗汉与李俊才是住在一家古老的客寓,房屋高大,占地甚广,二人占的是一个独院落的上房,倒是十分清静,李俊才一进屋内,下杜君平的面罩,揣摹着描绘起来。

王宗汉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悄声对李俊才道:“咱们被人盯上了。”李俊才微微一笑道:“此是意料中事,北妖既在金陵立舵,哪有不广布眼线之理。”杜君平接道:“这样倒好,赶到天明之后,两兄可堂而皇之送我出去,小弟便不愁找不到她们的分坛了。”一夜之间,李俊才已为杜君平把面具妥,把王宗汉买来的黑袍穿上,果然与风老怪有七八分相似,又相互模拟了一番口音,这才由王李二人双双把杜君平送到店门前,相互一揖而别。

杜君平明着与二人说话,暗中目光探,已发现有两个江湖打扮的汉子,往小巷内一闪而逝,心中不暗暗点头。

他现在的身份乃是风老怪,当下一摇一摆,缓缓顺着大街前行,暗中一瞥,已发现有一个江湖汉子,掩掩藏藏跟了上来,心中暗笑,一转身径往一寒酒楼行去,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几样菜,径自低斟浅酌着。

在酒楼呆了约有半个来时辰,杜君平已然有些不耐,起身正待离去,突然一个中年文生缓步朝他行来,拱手微微笑道:“赫连兄久违了。”杜君平暗道:来了。当下也拱手一笑道:“请恕老朽眼拙,兄台是…”中年文生后又笑道:“兄弟姓古,近从苗疆来。”杜君平细味了他的口音,似有几分女腔,他这一提苗疆,心中立时大悟,哈哈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古大掌门,老夫几乎不认识了。”中年文生微微一笑道:“小徒误解兄弟之意,以致冒犯赫连兄,兄弟甚不安,风闻侠驾已来金陵,特地亲来促驾。”杜君平朗笑道:“好说,好说,老朽痴长几岁,岂能与后生小辈一般见识。”中年文生又道:“兄弟下处高此不远,此间不是谈话之所,请到那面一叙如何?”杜君平略作沉道:“古兄一定要老朽前去,老朽遵命就是。”偕同中年文生双双行出酒楼,突然一个堂倌模样的汉子,从后面追上道:“客官请等一等。”杜君平停下脚步道:“何事?”堂倌对他使了一个眼道:“还有多余的银子没找给您老呢。”随即递上一些碎银子,内中井有一个小纸球。

杜君平知有缘故,接过拣了一个大的递给他道:“赏你。”顺手把剩下的银子往怀中一

中年文生似乎没有留意这些,仰首傲岸地在一旁立着,杜君平转过身来道:“风闻古兄已加盟天地盟了,可有此事?”中年文生冷冷道:“此是盟主的抬,赫连兄如若有意加盟,兄弟倒可为你略效微劳。”杜君平道:“这事以后再说吧,肖盟主久不在江湖上面了,不知现驻在何处?”中年文生怔了怔答道:“这个连兄弟也不清楚。”杜君平复又道:“古兄是何时见着他的?”中年文生道:“约在一月之前。蒙他看重兄弟,亲来苗疆邀约入盟,盛情难却,只得权充暂为他在金陵开创局面。”他回答得十分坦率,杜君平却是暗暗心惊,事情十分明显,天地盟如不是自信已有力量控制大局,绝不敢公然面。

此时二人已然行至一处巨宅之前,中年文生轻轻在兽环上敲了两下,双门立时开启,中年文生侧身一让道:“赫连兄,请!”杜君平坦然大步行入,只觉这座宅子,不仅建筑宏伟,而且布置得十分气派,俨然王公大臣的府第,所不同的是隐隐似笼罩着一层神秘恐怖气氛。

中年文生把杜君平让至客厅坐定,首先开言道:“赫连兄一向独来独往,近怎的竟也有了属下?”杜君平故作不解地道:“古兄之言兄弟实在不明白,何妨明说。”中年文生冷冷道:“就以前晚之事来说,府上似乎藏有不少高手。”杜君平哈哈笑道:“古兄误会了,前晚乃是几位友人路过,适逢令徒前来,并摆出蜂群蛇阵,他们一时气愤出手,可并非是兄弟的属下。”中年文生冷峻地道:“那几人是谁?”杜君平淡谈一笑道:“几个后生小辈,就是说出姓名来,你也不会知道。”中年文生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随即面容一整道:“兄弟此番请赫连兄前来,乃是向你打听一件事。”杜君平略意外地道:“兄弟近几年来,深居简出,对江湖之事知道得不多,但不知古兄所问的是什么事?”中年文生冷峻地一笑道:“赫连兄请勿推辞,这件事你必然十分清楚。”顿了顿又道:“本盟正在寻找药中王闻人可其人,此人乃是你的乡亲,亦是好友,你绝不会不知道。”杜君平江湖情形不本不知药中王其人其事,当下因话答话道:“此人虽是兄弟的乡亲,但已多年不见了,老朽亦在寻找他呢。”中年文士哼了一声道:“赫连兄何苦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知此事于你何等重要,如若故意推辞,那可是大大的不便呢。”杜君平朗声笑道:“好友多年不见,亦是人之常情,古兄这般苦苦相,那是明欺老朽无能。”中年文土森森一阵尖笑道:“兄弟原是尊重你几分,是以才好言相商,如照总盟的指示,那就不是这样了。”杜君平霍地立起身来,极为不悦地道:“老朽并非天地盟之人,总盟又当如何?”中年文上脸变道:“赫连兄如此不给兄弟面子,于你可是大大的不便呢。”杜君平只觉一怒火直冲上来,突然回心一想,忖道:我此刻的身份乃是赫连仲,并不是为争强斗狠来的,何苦与她决裂,当下故作为难地唉声一叹道:“古兄要寻访我那闻人兄,究竟为了何事?兄弟确然久不见他了。”中年文士面容稍转道:“闻人可乃是当代神医,平与人无争,本盟所以寻他,无非是请他医治几件疑难之疾,别无他意。”杜君平点头道:“若仅只是医病,兄弟见着他时,一定将贵盟的话传达。”中年文士摇头道:“救人如救火,这等事情岂能等待。”杜君平故作无可奈何地道:“依古兄之意又该如何?”中年文士沉思有顷道:“一时之间兄弟也想不出适当之策,来来,咱们先行去喝两杯,慢慢再设法吧。”随即吩咐摆酒。

杜君平忙推辞道:“兄弟不擅饮酒,不必费事。”中年文士笑道:“江湖走动之人,哪有不会饮酒之量,赫连兄不用推辞了。”二人堪堪入座,突然行进了一个青衣汉子,低低在中年文生耳畔说了几句话。

中年文生随即起身道:“赫连兄请稍坐片刻,兄弟去安排一点事情就来。”杜君平道:“古兄只管请便。”容他进入屏风后,突然想起酒楼堂倌模样之人,给纸团之事,随即悄悄取出一看,上面写道:“慎防苗疆虫毒。”上下款均没署名,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当下心中一懔,北妖生长苗疆,对使用蛇虫毒之事,乃是她的看家本领,如果有相害之意,那可是防不胜防。

约有顿饭时间,中年文生已从后面行了出来,此时酒席已然摆好,中年文生揖客入座道:“兄弟与赫连兄神已久,今杯酒言,亦是人生一乐。”杜君平哈哈笑道:“承蒙古兄抬,兄弟实是愧不敢当,但愿今后是友非敌。”中年文生也笑道:“倘蒙赫连兄不弃,兄弟倒有意委屈你在我这分坛充当一位护法。”杜君平摇头道:“兄弟艺业低微,哪里够格。”中年文生微失望地道:“莫非赫连兄嫌我这庙小?如嫌太小,兄弟可以举荐兄台去总坛当一名使者。”杜君平笑道:“古兄会错意了,兄弟懒散已惯,已不习惯受那拘束。”中年文生点头道:“原来如此,实则充当护法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话风一转又道:“有关药中王之事,务必请赫连兄设法,如能在九月以前找到,事情就好办了。”杜君平颇为难地道:“并非兄弟推辞,近几个月来确实不知他的行踪。”中年文生突然森一笑道:“总盟下令之时,曾指示本坛,在金陵为赫连兄体体面面办一次丧事,讣闻发得越多越好。”杜君平大诧异道:“这是为什么?”中年文生森森地道:“想那药中王乃是赫连兄平生唯一好友,闻知你的死讯后,岂有不赶来吊祭之理?”杜君平哈哈笑道:“可是兄弟并不曾死。”中年文生冷峻地道:“死生之事任由你自择,不过死倒是值得的,死后定然极尽哀荣,面且我们会为你留下一份足使药中王信任的遗言。”杜君平敛去笑容道:“老朽闯江湖一生,原没有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不过我不想死时,要我死还不大容易呢。”说着霍地从座上立起身来。

中年文生端坐不动,微微一笑道:“此刻已经由不得你了,不过兄弟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若你能说出药中王的住址,或者把他找来,可以免你一死。”杜君平心中甚是愤怒,但仍强自按捺,暗暗运气一试,竟发觉有些微中毒现象,知道已中了对方手脚,不过他此刻内功深,仍能强自支持,微哼一声道:“你用这种手段对付老友,不嫌太以下吗?”中年文生缓缓起立道:“此刻是你最后说话的机会,再迟便没有机会了。”杜君平怒喝一声道:“你休想从老夫的口中,得到药中王的消息。”中年文生缓缓趋近道:“赫连兄一定不肯吐,看来我们只有采用最后一策了。”杜君平蓦地往前一趋身,伸手往中年文生的手腕扣去,他这一招乃是蓄势而发,出手疾逾奔电,中年文生明明见他出手,就是闪避不开,她乃一派宗主,武功自非等闲,当下手腕凝功,立时坚逾铁,左掌一招“云锁神仙”攻向了杜君平前五处大

杜君平右手用力一带,身形借势斜挪,左手一式“披荆斩棘”封开了中年文生攻来一招,跟着手掌一招,拍向了对方的肩井

中年文生身为一派之主,在自己的分坛之内,被人将手腕扣住,心中恼怒万分,一塌肩让开了杜君子的一击,张开五只漆黑如墨的五指,猛向杜君平的面门抓去,手指未到,一股其寒澈骨的寒之气,已扑面袭来。

跟着身后一声娇喝,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厅后飞而出,挥手一剑当头劈下。

杜君平两面受敌,猛地一声,一抖手把中年文生摔了出去,就势一挪身,闪开了攻来的一剑。

中年文生乃是北妖古兰香所乔装,她本就没把赫连仲看在眼里,不想一经手,对方的武功比起自己来,竟似要高出一筹,心中不大为骇异。

使剑的红衣女子,乃是她的首徒蝎娘子杜珍娘,见师父被人悬空摔出,急上前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没有受伤吧?”古兰香一脸铁青,冷笑道:“为师一时不察,几乎被他暗算,可是他这一妄用真气,毒发作得更快。”杜珍娘扭过脸来对杜君平一瞥,只见他一脸沉,静立不动,以为他毒已发,她要在师父面前逞能,娇喝一声,忽地一剑削去。

杜君平蓦地双目睁开,举手一指弹出,他此刻内力已达收发由心之境,虽在毒发之际,劲力仍然十分强劲,但听当的一声震响,蝎娘子只觉手臂发麻,手中长剑已被震得手飞去,身不由主地被震退两步。

古兰香见状心中大骇,她绝未想到对方内力,比自己想像中的竟要高出许多,心念一转之下,杀机顿起。可是,杜君平在愤怒中发出一指后,面已然陡变,全身竟不住地颤抖起来。

古兰香一阵得意尖笑道:“我以为你这几年滔光养,潜习武功,必定练成什么惊人之技,原来也不过如此。”杜君平因妄用真力,以致加速毒发作,一时间,只觉五内如绞,真气已无法凝聚,不觉黯然一叹。

蝎娘子长剑被震得手飞落,不觉羞怒进,伸手入怀扣了一把乌芒刺,扬手正待发出。

古兰香沉声喝道:“留他活口。”蝎娘子噘着嘴道:“夜长梦多,留着他终是祸害,干脆把他杀了岂不省事。”古兰香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么,着家人先把他到后面去。”蝎娘子不敢违犯,立刻吩咐道:“把他拉下去。”古兰香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道:“珍娘,你把这药给他下去,可以暂保他的命。

蝎娘子甚诧异地道:“师父要替他解毒?”古兰香冷笑道:“他已中了为师的无相消功散,此刻功力全失,十二个时辰后毒发身死,只是此刻还不能让他死,故为师暂用丹药,延缓他毒发的时刻。”蝎娘子心中虽然不愿,仍然依言将丹药进杜君平口中,随即命人将他抬了下去。

古兰香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她觉自己一到金陵,便为天地盟立了这件功劳,心中甚是喜悦,虽然风老怪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于天地盟却十分重要,心中正自盘算如何解送风老怪之时。

突然一个蒙面装妇人,缓步行了进来,冷冷道:“古坛主,你倒轻闲得紧,怎么将杜君平当作风老怪赫连仲了呢?”古兰香暗吃一惊,霍地立起身来,她在分坛四周,均已布下了明桩暗卡,虽不敢说飞鸟难渡,但外人不经允许,断难轻易进出,可是来人竟悄没声地行了进来,叫她如何不惊,当下面容微变道:“尊驾什么人?”蒙面装妇人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面龙纹金牌,托在手中道:“你该认识这个?”古兰香又是一惊,敛容一躬道:“请令主赐示姓名。”蒙面装妇人冷冷道:“姓孟。”举起纤纤玉手,虚空做了一个手势,随即至椅前坐下。

古兰香骇然暗惊,赔笑道:”原来是副盟驾临。”蒙面装妇人又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态,缓缓道:“事情办得如何了?”古兰香忙道:“幸不辱命,赫连仲已为属下擒获,只是他不…”不多时,由两个青衣江湖人,将杜君平架入了客厅,在蒙面装妇人面前立着。

蒙面装妇人对他上下打量一番,冷笑一声道:“把他的面罩揭下来。”古兰香心里一惊,暗叫惭愧不已,蝎娘子急步上前,轻轻在杜君平的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幕来,顿时面带病容的风老怪,变成了一个风神俊逸的玉面少年。

蝎娘子过去认得杜君平,口惊呼道:“怎么会是他?”蒙面装妇人冷哼一声道:“你为何要假扮风老怪,快说了?”杜君平冷笑道:“我要看看你们,为什么到处寻找赫连仲。”古兰香此刻心中十分难受,杜君平与她对面谈了许多的话,她竟未发现对方的假冒,而装妇人一经来到,便即识破,显然自己差了一筹,为了挽回这个颜面,当下把脸一沉道:“你已服下了本门的无相消功散,如不给你解毒,子不见午,十二个时辰之内准死,如你能说出实话,本座网开一面,可以延缓你的死期。”杜君平瞥了她一眼道:“不用假慈悲了,在下从就没有把生死之事故在心上。”蒙面装妇人冷眼观看,见他白玉似的脸上,果已浮现一层灰黑,知道他中毒甚深,心中忽地泛起一种异样的触,怜惜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对古兰香一伸手道:“把解药拿来。”古兰香愕然道:“要为他解毒?”蒙面装妇人冷峻地道:“不用问了,拿来。”古兰香不敢违抗,只得将解药取出,递了过去,蒙面装妇人接过递给蝎娘子道:“给他服下。”蝎娘子偷瞥了师父一眼,姗姗向杜君平行去,伸手递给他道:“拿去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