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开阊阖兮临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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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堆积的殿已焕然一新。
金的帷幔垂下,挡住了穹顶上巨大的空,也将一切破败荒凉之气隐藏,透出久违的繁华。
梵天莲台上摆了野花。莲台四周堆放着各种神像、法器,仿佛诸天神佛,在一夜之间降临了这座荒芜的城池。
一张巨大的白石座被搬到了神像旁边,悬停在地裂的边缘,仿佛沉睡已久的上古巨人,随时都会在一声梵唱中苏醒。
她知道,那场等候千年的庆典就要到来。
第三,宝库中只剩下苦行之服、冕服。
重劫将苦行之服取出。
这是一副麻衣,破败的麻衣,与那些奢华的礼服格格不入。
银火焰仿佛还燃烧在这破败的衣衫上,干旱、苦涝、疾苦、饥饿、愤懑、怨怼…无数的苦难构成这件衣服的丝缕,再被凌地织成一匹破碎的布,裁成这件衣服。
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陋地披在身上,然后经历有情世间的万种劫难。
却正是这无尽的困难,让这褴褛的衣衫发出不亚于任何一种华服的银光辉。
那便是苦行的力量。
重劫久久注视着这件衣衫,却并不急于将它披在杨逸之身上。
慢慢地,他将身上那袭极为宽大的白袍下,换上了这褴褛的衣衫。
他用荆棘之冠拢住自己的银发,轻轻将面具摘下:“今夜午,便是我十八岁的生。也是梵天降临的子。”杨逸之的笑容有些苦涩。就在这一遍遍换装之中,三天已然过去了。
重劫看着杨逸之,眼中透出无限的柔情:“然后,我要为你换上最隆重的冕服,只有它,才最适合你天空一样无尽的风华。夜半之时,我和你,将亲眼目睹梵天的降临。”杨逸之的目光投向宝库中的最后一个木箱。
这个箱子比其余的箱子更加致,也略微厚一些,分为上下两层,除了衣裳冠冕外,还放着无数的配饰,甚至用于描画盛妆的工具、器皿。
这便是阿修罗王在最盛大典礼上穿着的冕服。
今晚夜午,他将披挂最华丽的冕服,而重劫将身着最褴褛的苦行之服,一同跪在梵天神像之前。
杨逸之皱起眉头:“你早就安排好我们在庆典上的穿着,为什么还要一一试过?”重劫看着他,目光中出疑惑:“难道你不高兴么?这些只有神明才会享有的华服,一件件穿在你的身上。只有在这些衣饰的衬托下,神明赐给你的风华才能展现得淋漓尽致,展现得天地叹息!”他猝然合眼,似乎还在回忆着这几天来,眼前曾出现过的画面。
那是神的庄严与繁华。
那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美。
宛如突然驾临的明月,照亮了地下之城那昏暗千年的岁月。
光芒,凝聚了一千年的过去,赊欠了一千年的未来。只为这一刻的光辉无比,哪怕之后的岁月都是一片黑暗。
从此,再也无法忘怀。
重劫叹息一声,俯身从箱中拾起一条极为致的项链:“我曾多少次抚摸这些装饰。可我的身体已然腐败,再也无法匹配它们。我只能身着褴褛的苦行之服,乞求梵天的原谅。”他深深看着杨逸之:“而你,应该谢神明,在千千万万人中,只赐给了你这具完美的身,让你能穿戴这些伟大的装饰。”杨逸之看着他,淡淡道:“只有一种装饰,是所有人都能穿戴的。”他的话语一字字,在空寂的宝库中发出金石之声:“那就是美德。”重劫的怒意瞬间腾起,他一把将杨逸之抓过:“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将这些全部穿上,捧起黑的亡灵之旗,替我跪在梵天面前,乞求神的祝福!”他苍白的脸几乎贴到杨逸之眼前,嘶声道:“若真的有所有人都能穿戴的装饰,也不是什么所谓美德,而是虔诚!”言罢,他重重推开他,自己却不住一阵息。
良久,他才平息下来,轻轻抬头道:“我知道你会足够虔诚的。”那种悉的嘲又从他通透的眼底透出。
杨逸之的心一沉。
他微微侧头,对他一笑:“若不够,她便会坠入万丈地裂之中。”杨逸之全身一震,不再说话。
重劫也沉默下去。他俯身拾起冕服九重上衣中的第一重。一袭雪在他手中轻轻淌,十二团苍白而寂静的火焰便在这无尽雪中轻轻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