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吴钩霜明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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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长和总管有事禀报!”殿中的寂静被殿外人的一声通禀打破,却令赵全与叶原秋同时到——山雨将至时的狂风已起了!
出了门,齐朗便看到家人已经备了车在等候了,他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在车动了之后才道“去永宁王府!”永宁王府的正门紧闭,家人敲开门,奉上名贴,那名家人立刻打开门,请齐朗入内,王府的大门随后便重新关上。
齐朗刚至中庭,就有一名家人上前行礼“王妃有吩咐,请齐相到碧云榭。”
“哦?王妃知道我要来?”齐朗闲适地随他往碧云榭走去,不在意地反问。
“小的不知!”那名家人沉疑了一下,又道“谢相也在。”齐朗不扬眉,轻笑无语。
碧云榭中,谢清仍是那一身紫袍,永宁王妃穿着淡黄的对襟长衫,两人正在下棋,几个侍女侍立在榭中,除了棋子敲落的声音,便只轻风拂过树梢、荷叶的绵细声响,齐朗在放轻脚步,悄然进入榭中,摆手阻止侍女出声,坐到一旁的凳上,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自在地看着榭外的一池碧。
“我输了!”不多会儿,谢清便投子认输,刚要说笑两句,就看到一旁的齐朗,不由微笑“景瀚?!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这么枯坐着?”倩容这时也微笑着看向齐朗,等他回答。
齐朗搁下茶盏,同样报以轻浅闲适的笑容“何必呢?难得我现在还有这样的风景可看,再过些时候,说不准,我是否还能够看到这世上的一切呢!”倩容一惊,随即因为齐朗投在谢清身上的目光而皱眉,同时也就咽下了本要出口的话语。
这时,谢清哪里还听不出齐朗的指责,但是,他毫不在意,一边将棋子收回棋盒,一边笑着说“何至于到那种地步,景瀚,你危言耸听了!”
“怎么会?我现在觉得,就算有命逃过成佑皇帝的刀,也会被你给害死!”齐朗说得漫不经心,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与用词的严厉截然相反。
谢清笑了两声,便收到表妹“适可而止”的眼神警告,连忙收起笑容,正对齐朗解释“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先说了,你未必有太深刻的觉!”齐朗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了,但是,眼中仍旧一片冷然,显然没有释怀。
倩容轻笑着起身,走近齐朗,亲自为他添了水,才道“景瀚,表哥真的没有恶意,他这些子,天天来王府呢!”齐朗叹了口气,摇头“王妃,您这位表哥可没有您这么好心!”倩容抿轻笑,知道不会有事了,也就轻松地笑言“至少,也没什么恶意,也就有几分坏心而已!”
“我有吗?”谢清无辜地反问,却被齐朗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忙拱手“我也就是没告诉你,周扬使节昨天直接绕过外政厅,在议政厅里和尹相闹了一场,朝中上下都愤恨非常,我们的陛下更是气急败坏,差点就要直接拿了周扬的使节团!”齐朗听了简直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出声,就说了四个字——“不至于吧!?”
“鬼才知道!”谢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也因为这件事被玄颢迁怒,谁让他负责外政厅!
“为什么找上尹相?”齐朗皱着眉头细问。
谢清冷笑“因为之前就是尹相作的承诺,之后又不闻不问,人家周扬也算有理有节!”齐朗知道缘由,因此略有不“你后来没有善后吗?”谢清无奈地苦笑“我再如何,也不至于拿国事作筹码吧?周扬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闹上议政厅!”议政厅是什么地方?除了皇,元宁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议政厅,事实上,议政厅就算是皇最外围的地方,在议政厅别说是闹事,就是衣冠稍有不整,声音略高半分,都会被视为失仪、不敬,遭到御史弹劾,周扬这种举动,可以等同于羞侮元宁,绝对要付出代价,这样算来,玄颢的举动也不无道理。
“周扬应知道我们不会原谅他们的算计,那么…这样火上浇油…”齐朗仍有疑虑。
“什么?”见他说了一半便沉不语,谢清小心地追问,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齐朗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转而问倩容“永宁王也至今没有关于古曼的消息?”倩容点头“殿下也很着急,但是…”她叹了口气,毫无办法。
齐朗却没有太失望,只是点头,道“无妨,等我到北疆再与殿下商量吧!”齐朗与谢清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倩容也随他们一道离开,相送一段,见所有从人都在后面,尚有一段距离,齐朗才悄声对倩容道“让承正表哥从周扬试试!”倩容一愣,随即不着痕迹地应了一声,谢清也听到了,眼中稍显讶,也没有作声。
送到前厅,倩容便止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人匆忙走近,见到倩容,也没行礼,直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些话,齐朗与谢清都认识来人,正是永宁王府的长史,不由皱眉,随即就见倩容的脸立时大变,抬头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极冷的。
“中传讯京中各王府——慧妃娘娘有喜!”一字一字说得认真,也冷漠,听不出半点喜气。
倩容很清楚,这一次,尹相已经自己走了悬崖边上,无论谢清推不推那一下,他都很难全身而退,因为,在朝廷里,人是没有退路的!
慧妃的有孕却可以将那道深渊化为坦途!
世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因此,对于尹朔,世族大多已是耐心告罄,当然,倩容并不认为尹朔这一次会万劫不复,可是,尹韫有孕却会让事情出现太大的变数。
谢清的心情是最不平静的,在谢纹无所出的情况下,后任何一个女子有孕都是威胁,玄颢对谢纹并无冷落,他不得不考虑更糟的猜测,倩仪就曾说“太后娘娘将皇长子收养于慈和,不无长远之虑。”紫苏只需要一个皇子便足以保证一切,但是,谢家却需要一个有着谢氏血统的皇子!
如果说皇长子尚是隐忧,慧妃所出的皇子便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了!
“有意思!”倩容与谢清都因这个变故而沉思不语,齐朗最先反应过来,却只是饶有兴致地道了这么一句。
很有意思!齐朗是真的觉得有意思,尹韫并不笨,这个时候有孕与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灼烤无异,她怎么会这么做?
表面上看是可以化解尹朔的危机,但是,此举却会惹怒太后、惹怒谢家,出身寒族的尹韫在后之中,可用的势力其实十分单薄——甚至不需要明言,紫苏只需要一个不悦,便自会有人做好一切。
紫苏是绝对不会为这个消息而开心的!
尹韫想做什么?
齐朗并没想错,听到长和总管的报讯,紫苏愕然失,半天才道“慧妃有喜了!真是喜事!”淡漠的语气与话语截然相反。
赵全暗暗皱眉,却深深地低下头,叶原秋也是眼角一跳,不敢作声。
“按规矩办吧!”紫苏起身离开和安殿,向寝殿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去启祥的打算。
按规矩办?
赵全与叶原秋面面要觑,最后,叶原秋嫣然一笑,对赵全行了一礼,转身也去了长宁殿,赵全也只能苦笑。
后礼法中,只有一总管能代表主子,也正是因此,总管不能掌印,叶原秋自然想到了这一节,所以毫不犹豫地离去。
其实赵全要做的只是宣赐吉物而已,规中都有定例,并没有多难办,只是,紫苏明显对此不悦,他若是太热衷了,必然惹来迁怒——这绝对不是好差使!
宣政厅的礼司已将赏赐清单列出,赵全看着那上面的物件名称,努力地挑刺,想杀减仪制,但是,元宁立国以来,太后对不同品阶的后有孕的赏赐早已有了规范,能杀减的并不多,不过,赵全还是找到了一个,还特地郑而重之去请示。
紫苏的答复与他所想的一样“既非嫡子,又非长子,赏什么如意!”于是,慈和颁下的赏赐没有最重要的一项——如意!要知道,即使皇长子的母亲连名字都没有记下,在查明孕有皇嗣的同一天,紫苏仍然赐下金如意。
对于母亲的决定,玄颢无话可说,除了皇后有孕必赐玉如意以外,如意的赏赐本就视后长辈的心意而定。
对于朝廷与后中人而言,这意味着,慧妃的这个孩子并不受。
不过,后之事可以算皇室的家事,朝臣关注却不会太过份,崇明九年的六月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齐朗的出使上。
不管这次的出使有多么诡异,仪式仍一一进行,符节由玄颢亲自到齐朗手中,相对于周扬声势浩大的使团,齐朗一行的队伍要小得多。
战或和,就看这一行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