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无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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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回到邺城的时候，夏已经不知不觉地到来了。大片大片浓绿的叶子在明媚下的光下闪闪发亮，风很大，仿佛把天空吹得又高又远，没有云的时候，苍穹最上层的颜都变成了浓浓的蓝紫。

这次的邙山一役更是令兰陵王声名大振，齐国上下无不纷纷相庆，市坊民间也趁机添油加醋，将兰陵王描绘地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

长恭回来之后，以生病的借口告假了好些天。不是她不想见九叔叔，只是，经历过那样一个夜晚，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九叔叔。虽然知道是因为香的缘故，九叔叔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说出那样疯狂的话，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她能觉出九叔叔很痛苦，很痛苦…

那是一种能将她一起扯入黑暗深渊的痛苦…

也许暂时不去面对他，对彼此都会好一些吧。至少，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尴尬…

高湛立即准了她的奏，还派人来嘱咐她多休息一些时，与此同时，大堆的赏赐和珍贵药材倒是源源不断地运到了高府上。这些子，长恭闲在家中也是无事，有时和恒迦孝琬一起出外喝酒，有时就去郑司空府上探望小铁，什么事都不用做的子倒也是过得飞快。

直到有一天，孝琬下朝后带来了皇上因气疾发作而未来上朝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想到九叔叔被病痛折磨而透不过气的情景，长恭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那从内心深处涌起的痛楚和焦灼似乎迫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记忆里模糊的倒影突然清晰起来，反着柔和的光束。

已经泛黄的往事被重新刷洗，渐渐渐渐显现出轮廓，鲜活如昨天。

那一夜的恐惧和不快，几乎就要被记忆中的那抹温柔笑容所覆盖。

她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人是九叔叔啊…是从小就宠着她的九叔叔，也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依赖的亲人啊。

更何况，那次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不是…

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的，不是吗？

“三哥，我要去趟里。”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起身而立。

“什么？可是已经这么晚了…想探望皇上，明天也来得及。”孝琬不悦地皱起了眉。他虽然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始终对高湛怀了防备之心。

“我想现在就去。”长恭并不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孝琬无声地低下了头，细细的水正安安静静的折过他脚下的青砖石。顺着水横生迭起的波纹，无数深深浅浅的绿相互纠结，——就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夏季的夜空，也是格外的澄彻，澄黄的月，澄黄的光，澄黄的夜里浮着淡淡的霜。月霜华，将整座昭殿也淡淡笼罩在了其中。

高湛的气疾这几天一直都很严重，到今天实在是上不了朝了。这种病，如今越来越频繁发作。每一轮新的发作，都要比上一轮时间延续得更长。每次发病时都伴随着无尽的干咳。咳嗽过久，就会呼困难，闷至极。有时候，他的部，似被千斤重石所。不过幸好和士开千方百计寻到了有名的大夫徐之才，为他调配了一剂新药，现在才好了许多。他一有好转，就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心里却是如同轻风吹过湖面，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涟漪。长恭回邺城已经很多天了，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来上朝。他当然知道所谓生病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在逃避而已…

那一夜，他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不曾这样失控，从来不曾这样疯狂，纯粹是酒的关系？还是——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伦理，别，理智，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是喜男人，不是喜违背伦理，他——只是喜长恭而已。

想到那一夜，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那种犹如触碰花瓣的觉似乎还存留在间，每每想起，都令他心神，如醉如痴…明明这是不被允许的，是忌的恋，却为何如同飞蛾扑火，回不了头…

但同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是那夜在他身下颤抖的身体，惊惧的表情…他，终究还是伤害她了…

就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一阵悉的白梅清香却漫然袭来，纷纷扰扰包裹了他全身。

这股香味…他的心里一动，难道是——“皇上…”背后传来的脚步驳杂而毫无章法，那轻轻的声音像自远处点点渗来，却令他的耳间嗡嗡作响。

是长恭…他能觉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那抹气息清离依稀又如此悉，他却——不敢回头。她没有喊他九叔叔…没有…

“皇上，你好些了没有？”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他刚说了一个字，却因为波动的情绪而促发了几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