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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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连雅刚送走一只做绝育手术的公猫,一个眉纹得跟眉骨成锐角的女人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上楼,嚷嚷着要看病。
宠物医院有两层,一楼左边是笼舍、美容间和洗手间,右边摆着货架,柜台中间靠里,背后一道狭窄的楼梯通往二楼。二楼一边分别是手术室、药房和隔离室,小厅摆放两张不锈钢桌子,作候诊用。
纹眉女可能抱累了,就要把狗放地上。
许连雅伸手制止“别放地上,放这里。”她在桌子上铺了旧报纸“刚拖了地…”离开怀抱,咖啡小狗抖得更厉害,眼睛
润瘫坐着,了无
神。
许连雅问她小狗几时出现病状,纹眉女一一作答。
“初步推断是细小病,具体要做化验才能确诊。”纹眉女眼神闪烁,立马问:“要多少钱?”
“化验五十。”纹眉女缩了缩下巴“那么贵啊。”她话锋一转“医生,你看这狗也不是什么名种狗,怎么就那么贵呢。我从老家抱来的,在老家都好好的,哪知道会得这种病。”口罩挡住半张脸,许连雅面无表情“无论什么品种,都是一个价格。”
“又不是名种狗,花那钱有点不值得。”纹眉女喋喋不休“医生,你帮忙看下,能看出是什么品种吗,看上去像土狗又不像。”
“串串吧。”纹眉女的眼神看不出多少怜惜,依旧重复那套“非名贵不花钱”的逻辑,听在许连雅耳朵里烦过苍蝇的嗡嗡。
许连雅暗暗叹气,摊开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你养了它就应该对它负责。这样吧,你决定看不看再来找我,我还要给其他的看病,行不?”也正巧,纹眉女身后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敲击地面的声音。
许连雅不再搭理纹眉女,大步走至楼梯口。
她一下子讶然失语。
上来的是一个撑着单边拐杖的中年男人,只有一条腿,沧桑得像田里破败的稻草人。
稻草人提着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袋口没锁上,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
这个形象,似曾相识。
雨夜的公车站,拾荒者,红蓝条纹编织袋,报刊亭的阿扬。
许连雅脑海里点菜一般罗列着。
楼梯不宽敞,许连雅不知道他怎么爬上来的,更疑惑楼下接待的人去哪了。
稻草人脸上堆起笑,褶子更深了,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客客气气地说:“医生,我家狗腿断了,您帮看看。”想必编织袋里就是那条狗。
说罢,稻草人倚着拐杖就要卸下袋子。
许连雅反地说:“别放地上。”稻草人拘谨地提着袋子不动,估计实在沉,表情吃力。
许连雅连忙帮他扛上另外一张桌子。
纹眉女探究地打量稻草人,抱着狗凑过来,问:“你的是什么狗?”
“就是普通的小狗。”稻草人倒是浑不在意地介绍,笑呵呵的。
许连雅下巴指指纹眉女“你让开一些,小心传染给人家。”编织袋打开,果然出一条农村里随处可见的大黄狗,浑身
耷拉着,像打了结,耳朵被剪了一个豁口。纹眉女兴致缺缺地抱着狗让到一边。
大黄狗蔫蔫地躺在袋子里,双眼无辜,左前肢夹在两块木板中间。
许连雅问:“什么时候伤的?”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颇为无奈“它每天出去玩,晚上都会回来,这次出去玩了两天,我找到它就成这样了。”许连雅解开夹板的绳子,出狰狞的伤口,血已凝成脏兮兮的血块,散发出腥臭味。
“严重的,”许连雅皱眉“具体情况要拍片才能确定,我先给你算一下总费用,到完全治好可能需要至少两千。”稻草人愣了片刻,犹豫道:“两千啊…”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