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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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打错。”许连雅敛起刚才针尖对麦芒的戾气,语调很平稳,每听完一句都停一下,加入自己的思考。赵晋扬觉不到被质问,仿佛再寻常不过的促膝长谈,他和她都是平等的。
“嗯…”许连雅轻轻应道。
赵晋扬等着她的问题,没有等到,许连雅望着窗外长夜永驻的霓虹灯光芒,发着呆。
楼道灯忽然熄灭,赵晋扬狠狠踩一脚,发出声响让灯亮起,许连雅也被吓得肩膀一颤。
“姜扬是我出任务时候的名字,我妈姓姜…”赵晋扬生于云南普洱,那时还远不是普洱市。父亲因公在缅甸去世后,姜带儿子回了家乡,位于桂林平乐县下一个叫福沙村的地方。
赵晋扬没有一般寡母的孩子那般沉默寡言,相反嘴巴很甜,村民对这个自幼丧父的男孩有着淳朴的同情和怜,赵晋扬吃着百家饭长大,长大些有了力气,便帮留守老人秧割禾,搬这搬那。
赵晋扬格远算不上乖巧,调皮捣蛋只限于小打小闹范畴,不会让人捅到姜那里。
姜在县上一所初中当食堂阿姨,赵晋扬唯一一次跟人起冲突是因为那人讽刺了他母亲。
姜被叫到办公室谈话。
赵晋扬在同龄人中不算高大,但胜在灵活,打架占尽了优势。
出来后,赵晋扬问:“妈,是不是我给你丢脸了?”姜那时愣了一下,赵晋扬现在还记得。
“你是我儿子,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丢脸。”他母亲说“是妈妈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你被人嘲笑了。”那以后,有人来给姜介绍对象。姜二十岁生的赵晋扬,那时不过三十四五岁,风韵犹在。她问儿子意见,赵晋扬说行吧,她便去了。
姜认识了一个开石场的中年男人,体魄强壮,格木讷老实,来过几次家里,每次大包小包,看得出很中意姜。赵晋扬考警校前锻炼用的哑铃和拉力器都是他送的。
可有一天,男人挨抓了,原因也很简单。他用摩托车运了石山开采的炸药过收费站,忘记带许可证,被查到了。男人讷于言语,解释不清,又或者有人故意要整他,最后男人被判了两年。
姜去看过男人一次,回来后说了一句:算了。
于是便又这么“算了”下去。
姜很少唠叨赵晋扬父亲的事,只在他问起的时候才说一说。
赵晋扬曾问过:你后悔嫁给我爸么。
姜应得很干脆:不后悔,要没你爸我早没了。
赵晋扬听过他爸英雄救美的事,只是以当时的年纪不太懂以身相许的意。
姜从来不迫儿子继承丈夫的遗志,赵晋扬高三试探过姜他报警校的意见,姜只叫他想清楚,别忘了他爸是怎么没的。
赵晋扬成绩一般,高考靠烈士子女照顾分才上了警校。
村里老人特别不理解,问姜:你都把丈夫送给国家了,怎么还让儿子当警察?
姜打马虎眼,说:以后就让他回来登记登记户籍,巡巡街,普普通通的什么事也没有。
许连雅问:“是南宁那所吗?”
“嗯。”
“我也去过,好几次。”赵晋扬笑了笑“我毕业时候你还没上大学吧。”
“刚好高考完吧。”又问“你怎么来的这边?”
“毕业后我老大带我过来的,”赵晋扬说“当时我在他手下实习,他要调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郭跃和另外一个师姐。”如果上警校圆了他一个梦,大学无疑是梦境一般的三年。赵晋扬吃百家饭的经验派上用场,拉帮结派,吃喝玩乐,只有在偶尔想起未来时才会茫一下。
直到他遇上那个男人——赵晋扬从攀枝花回来后,他老大忽然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