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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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大概是自觉搞砸了吃饭的气氛，她打哈哈，开玩笑似地问道:“不然你帮我评评理好了，你说，我哪里不耐看？”他顿了下，耐看的定义是什么？看了三天不厌倦？十天不倦？还是一年、三年？这问题还真是有够难回答。

“那就别一直盯着看不就好了？”最后，他竟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沈曼曦一时半刻也楞住了，她本来还以为对方大概会马马虎虎地说什么“还好啦”、“不会啊”、“应该不至于”之类像是安全牌的回答。

“难道你们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他很认真地分析了起来“像是躺在草坪上聊天，坐在戏院里看电影、一起站在书店里翻书…这些不也都是两个人可以一起做的事？”她听了，拿着筷子，却怔怔地没有动作。

这大概是她听过最离奇的一种安吧…可反常的是，她心里非但没有遭人落井下石的挫败，反倒有股深深的失落。

她忍不住憧憬着那样的未来。

她想象，如果是和这个男人往的话，或许他真的能够带领她走向全然不同的人生吧…

偏偏他就是不喜她，她甚至连他喜什么样的的女人都不得而知，只记得伊玫曾经提过他和前女友往十年了，几乎论及婚嫁，却因为女友变心了别人而分手。

十年？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段多么扎实的情，更遑论那道伤口会有多么深、多么痛。

他依然还着她吗？

心不在焉地翻锅里已经透的菜叶，有几度她很想追问他——“你前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当然最后她还是没能问出口——她害怕答案，她不愿意在他的眼神里看见那丝依依不舍的哀伤。那是一种心疼他的情绪，同时也是可怜自己注定得不到他的心。

周六晚间，回老家的行李已经备妥，丁柏鑫设好了闹钟的时间，准备就寝，李湘羽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你不是说你会先打电话来？”他不是真的想对她抱怨或是指控什么，比较像是在提醒她“你忘了某个步骤”而已。

李湘羽睨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想说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就把东西摆门口。一些常用品总不会有人想偷吧？”语毕，她几乎是挤开了挡在门间的男人，擅自闯进了这个曾经属于她却又亲手丢弃的地方。

然后她将怀抱里的纸箱直接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从那巨响里听出了重量。

“里面是什么？”他带上门，好奇的望了纸箱一眼。

“几本程序的书、几件衣服和牛仔、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延长线…唉，都是一些小东西。我不知道你哪些要留、哪些要丢，就干脆统统搬过来让你自己处理了。”她使用了“处理”这两个字。

不知怎么的，这个词在此刻听来特别讽刺，似乎已经不是指处理两个人的物品了，而是处理这段十年的情。

若是问他心里痛不痛、难不难过？其实他答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像是有棵大树在飓风过后被连拔起了，待风平静之后，徒留个空。

无来由地，脑袋里浮现了沈曼曦的笑容。

他不想象，如果他让那个女人进驻了他的内心，未来是否又会给自己留了另一个大窟窿？若是以理分析，这样的机率其实是很高的…

“你明天要回屏东？”李湘羽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回神，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袋行李上。

“嗯。”

“开车下去吗？还是…”

“今年搭高铁回去，比较轻松点。”年年都在高速公路上了一整天，连续几年下来，他怕了，也厌烦了。

“也是。”她微微笑了笑，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彼此间的闲聊像是告了一个段落，他和李湘羽对视了几秒，她却似乎没有即刻离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