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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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幽深的黑暗…

浓得散不开的血光，在江韶寒的脑海里，眼睛里，迅速蔓延！

他一把将柯雨晴推开，急促地呼，像一只在黑暗里潜伏了几百年的魔鬼，突然被拖进了光里，茫然，恐惧，又不知所措，和莫名的抗拒。

院子里的光很明媚，可是他却恍若陷入一片无止无尽的黑暗里，鼻翼腔充斥的都是血腥的味道。

柯雨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看到此刻的江韶寒脸苍白得吓人，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站在光里，脸上毫无血，惨白透明，就像即将消融的雪花般，有种不堪一击的脆弱…

“走开！”他用力将柯雨晴推开，柯雨晴一时不觉，被他大力一推，踉跄着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上。

江韶寒站在那里，口剧烈地起伏，过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晦暗才渐渐退去。他侧过头，看向摔倒在草坪上一脸惊恐的柯雨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走过去，向她伸出手。…青草在风里摇摆。

白云从头顶轻轻飘过。

柯雨晴的有些颤抖发白，她被刚才的江韶寒吓到了。

那个样子的江韶寒…

脆弱无助，惊惧绝望，极恨极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全部看到了…

她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但是她明白，那一定是他生命里很深沉的痛苦，痛到不敢触碰，不敢让人发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它藏起来，但是她却不小心将它一股脑儿给扯了出来。

有力的手掌停在空中。

柯雨晴犹豫片刻，有些胆怯地将自己的手递给他，稍一用力，她已经被他拉起来。

她站在那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空气死一样沉寂…

“韶寒——”一声嗲得能让人掉一层皮疙瘩的叫唤声响起，将两人从死寂拉回现实中。

江韶寒眉头一皱，头都懒得回就知道谁来了。

果然！

不出片刻，浓妆抹的杜薇儿就飞了过来，一脸欣喜地黏在江韶寒身上:“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江韶寒甩开她，兀自走到一边端起晾桌上的饮料，含住管，大咧咧地坐下。

葱绿的草地上，少年的条纹衬衫在光下干净得发亮，将杜薇儿的眼睛晃得有些幻的晕眩。

她大眼睛眨了眨，几近痴地望着他，丝毫不在意少年冷漠厌恶的表情。

“韶寒，几天没见，人家真的好想你哦…”柯雨晴灵灵打了个寒战，浑身的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这声音也太嗲了一点吧？

江韶寒仿佛没听见似的，只对柯雨晴说:“喂，你发什么呆啊，继续按啊，还要我教你吗？”柯雨晴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小声应着:“好。”杜薇儿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柯雨晴，瞥了她一眼，只觉得有些面…

她不就是那次在游轮上害自己被当众拒绝的女佣吗？

只是，据她调查，这女生是江家的钟点工，那天江韶寒不过是拿她做了挡箭牌而已，之前他们本就不认识！但为什么现在…

她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对劲。

谨慎地盯着柯雨晴，她不客气地问道:“喂，我记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柯雨晴白她一眼，随即笑眯眯回道:“杜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职业叫‘用人’吧？”含着管的江韶寒不轻笑，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玩味的光芒。

杜薇儿一愣，立即驳回:“当然知道，我家的用人多得是。”

“哇，杜小姐真是聪明。”柯雨晴故作惊讶地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