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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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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林?自己都怀疑自己以前是作啥的。

跟他同一天进帐房的还有别的庄子过来的帐房先生,大家等着看他笑话。毕竟林家的产业众多,帐又杂又繁琐,他一个连名字都忘光光的公子哥儿,大概光看帐就晕头转向了,哪容他管得什么?

当帐房的多半都有种连成一气,和东家抗衡的心态。毕竟这么大笔的金银进出,当中贪一些几乎成了惯例,只是大贪和小贪的分别而已。林大爷斯斯文文,弱不风的,偏偏明得厉害。在他的帐房本来就没啥油水好刮,若不是产业太大,进出银两多,当中报个仓损路损还算有点收入,勉强可以接受,要不谁要来干这个吃重又不讨好的帐房?

饶是如此,这个谁也猜不透的林大爷,却空降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的家伙来管帐,帐房里的先生,倒是人人都一把警惕。

不过,一个外人,没人教导,想随随便便学会帐…帐房先生们心里都是一阵冷笑,大堆的帐往他桌上一摆,个个站得远远的,连算筹也不给他一,就等林?自己受不了。

哪知道林?拿了总帐看了大半个时辰,他自己也觉得惊异他怎么都看得懂,跟他一起进来的新帐房看得头大汗,频频请教前辈,他却觉得困惑——这些老帐房看起来似有敌意,但是帐算得真明白,一目了然。

新帐房还在摆算筹呢,林?嘴里轻念着,已经飞快的心算起帐目了,竟是连一算筹也用不着,就把帐给算完了;当了这么久的帐房,还是头一回见到会心算的人,老帐房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服气。

不过是故玄虚罢了。大家商议定了,把帐都丢给他做,老帐房都围着泡茶聊天。虽然说,以后要收拾残局相当辛苦,但是总不能让东家想什么人进来,就什么人进来。

他们帐房也是有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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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老帐房们面如土的找丽婉辞职。

丽婉倒是吃了一惊,她不动声的将扇一展“怎么了?帐房先生们另有高就?还是林某的薪饷令人不意?这都是可以商量的。”

“那倒不是。”资格最老的杨帐房拱了拱手“爷,我等在您手下工作几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您何苦派个这样的人我们走呢?他一个人就可以顶我们全部了,我们留下何用?就算对我等有什么不,您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削我们面子?叫我们当帐房的脸往哪儿摆…”语毕,居然有些呜咽。

丽婉傻了眼,细细询问了一下。想当初她把林?扔进帐房,也是瞧他应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看他的手是惯常写字的,本来也不是让他管帐,就是抄抄写写应该还能做。

她这些天都忙,派出去的探子又回报没有王公贵人失踪,倒是传来皇上得了失心疯的秘闻。

身为京内第一商贾,当然是对任何讯息都很。皇上发疯是多大的事情来着!这代表之后的政局会极不稳定,对于物价的波动会有很大的影响,光是生意上的事情就让她忙得不可开,当然就把林?的事情撇到一边了。

偏头想了想,她安抚了诸帐房“大伙儿也知道,这林?是我救进来的人,说我知情,那真是冤枉了。他的来历连自己都不明白,何况是林某?看起来他不适合帐房,所以还请诸位多多帮忙了,少了诸位,林某像是少了双手,哪里成呢?”好生安了半天,众人才意离去,她让小厮去唤的林?,这才脸疑惑的进来。

“你没告诉我你会心算。”丽婉劈头就是一句。

林?也脸委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怎么告诉你?”

“你是在帐房闹些什么子?”丽婉忍不住叹息“这些天京里出大事,一个不留神,竟差点闹起家变。”

“我哪有闹什么子?”林?叫了起来“我就是要把工作做好而已啊!仓损和路损都太夸张了,这些人真的很过分,仓损和路损都报帐,私下偷偷把钱分了,说是‘避险’。我不肯收,他们就嚷了起来…”他突然顿住,表情像是很困扰,迟疑了一会儿,道:“你…林大爷,你不会追查他们掉的银子吧?我并不是要告状。”丽婉似笑非笑的看箸他“哦?你关心?”林?搔了搔头“我是不太赞成他们这样啦!但是,他们都有小,若是丢了差事,以后怎么好?或者你…我是说林大爷,可以查一查,告诫一下,总不能…”

“怎么不能?”丽婉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我提也不会提的。”林?瞪大眼睛“…这是姑息养吧?”

“非也。乃是‘水至清则无鱼’。”丽婉展了摺扇,扇了扇“你要好好记住。宁用能吏,不用清官,能吏能贪则贪,不能贪,他也不会动手,但是能吏做事能干,贪了心里有愧,当然是尽心戮力;至于清官,心里一把骄傲,觉得两袖清风就是人上人了,做事颠三倒四,啥都不行,架子倒是比天大。这种简单道理,当皇帝的不知道,我们小老百姓就非知道不可。”这种言论倒是闻所未闻。虽然他一点也想不起自己的过去,却像是许久前疑惑的一个点,突然被疏通了,有种豁然开朗的觉。

见他发愣,丽婉以为他不懂,又仔细解释起来“他们帐房经手的钱财成千累万,端地是过路财神。若当雇主的自己下去清点银两,不但旷费时,用了人反而给自己添疲累,吃力不讨好,何苦来哉?倒不如睁只眼闭只眼,仓损路损这是小钱,能贪也是有限的,花这点小钱,却可以让他们尽力,何乐而不为?”

“但是,若他们贪得无厌呢?”林?又有新的疑惑了“人本贪,有了一丁点甜头,就会想要更多的甜头…”

“你顾虑的没错。”丽婉赞赏的点点头“果然是我看重的人才。这就是雇主的本领了。为啥皇帝都用清官呢?那是皇帝无能,只能消极的用不贪的人去治理,我们小老百姓没这么大资本费,当然是管事的人越能干越好。就拿帐房这件事来说好了,我知道他们报了仓损路损,但我提也不会提的,只是我每天都看帐的呢,当主子的难道是死人?件件都报,于常理不合,眼见是贪得大了。

“这时,我当然会削减路损和仓损的成数,他们也心里有数,我这是警告,自然会谨慎收敛一点,一样也是尽心为我做事。不过这只治标,也不治本,所以每逢年过节,我都会依年资调点薪饷。老帐房拿了我的甜头,也就多少会辖治着新帐房别贪过头,免得大家都没得赚,但薪饷也不可调太多,太多就养大他们的胃口了。这就是治人之道,说破了一文不值,但连皇帝都不知道呢!”林?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好方法,林大爷,你真是有一套。”丽婉含笑着,却细细的观察他。虽然林?失了记忆,观其气度见识,倒不是寻常人,就算在林家当帐房,言行都和主子平起平坐,可见身分不是让人管辖的。

他遇难时的衣物,姨娘一眼就认出是进贡的。当然里也常拿进贡的布料赏人,但是将上好丝绸拿去裁贴身的单衣,若非皇亲,必然国戚,倒是和他的言行举止搭得上。

这笔买卖,上算。

出一抹带着气的微笑,看得林?有些发,却移不开目光。他眼前这位少年公子,面如傅粉,若涂朱,就算不是在笑,也噙着风般的怡人和煦;一双丹凤眼神采飞扬,却水灵灵的,勾得人心跳,生为男人,实在是过分好看,也过分单薄了,倒是让人…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