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是真是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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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纯垂首而行,突听柳鹤亭一声叱道,身躯猛旋“唿”一掠数丈,右足虚空一踢,身形平俯,探手抄起地上的一支弩箭,左足又是一踢,凌空一个翻身。唿,唿两声,掌中弩箭,已自籍势般出。
两缕尖锐风声,投入火影之中,陶纯纯方自一愣,只听外两声惨呼,由近而远,柳鹤亭双足站定,大声喝道:“今之事,本有误会,你等虽然不听解释,但柳鹤亭与你等无怨无仇,是以再三容忍,你等只要再往口前进一步,哼哼!方才那两人便是榜样!”话声锵然,声如金石,但语声一落,四下却寂无回声,连灵尸谷鬼的喋喋怪笑,此刻都已停顿。
柳鹤亭静听半晌,拧掠到陶纯纯身旁,呆了一呆,长叹一声,大步而行,陶纯纯笑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柳鹤亭闭口不言,陶纯纯幽幽叹道:“你在想方才不该伤人是么?”柳鹤亭双目一张,愕然止步,缓缓回过头来,只觉陶纯纯的一双秋水,仿佛已看到自己心底深处!窟势向左一曲之后,内景物,突然地大变,时有瞳孔下垂,宛如天花宝幔,自己顿笔直垂下,挡着去路!钟致致生光,人面相耀映,一时之间柳鹤亭心中思虽,却也不被这种奇丽景象所醉。
那片璎珞苏,傍着陶纯纯转过,眼前突地一亮,只见眼前四面苏之中,端坐四尊铜像,被四下璎珞苏透出的珠光一映,几疑非是人间,而是天上!
柳鹤亭一呆,突地四尊铜像,一齐哈哈大笑,跳了起来,大笑道:“你们在外面折腾什么!怎地只到此刻方自进来?”见到柳鹤亭发呆的神,又道:“难道你还不敢进来么?”柳鹤亭眼廉微眨,含笑说道:“你们若是永远不动,只怕我也会永远呆在这里。”微喟一声,回顾道:“若不是那般人说这里是‘乌衣神魔’的秘,我真要当眼前是世外天,人间仙府,岂敢胡踏入一步!”陶纯纯一双玉手捧在心畔,却正好握住自己肩上垂下的秀发,娇躯轻轻在一片璎珞苏旁一靠,幽幽叹道:“有人说乌衣神魔毒辣残酷,如今我看了他们的地方,倒真不敢相信他们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戚四奇笑道:“管他什么魔头不魔头,我戚老四今天当真是玩的开心已极,柳老弟,你先莫赞叹,且到里面看看!”身形一转,向面一片璎珞后闪了进去,只听汪汪一声,那只白犬小宝却又跑了出来。
跑到陶纯纯面前,舐了舐她的脚尖,突又汪汪一声,跑了开去。
陶纯纯轻笑弯了下柳,伸手去捉,那知小宝背脊一弓,竟唿地窜进柳鹤亭怀里。
戚大器白眉一扬,大笑道:“小宝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跟得久了,居然也不喜女子!”大笑着转入璎珞之后,柳鹤亭心中暗笑。
却见陶纯纯自凝注着自己怀中的小宝,目光竟似突有一条奇异的神,一闪而过,只可惜柳鹤亭入世未深,还不能了解这种奇异眼的含意!
他只是轻抚着白犬头上的柔,方待随后转入璎珞,那知道却幽幽长叹一声,道:“我从不知道我竟然这样惹人讨厌,连这只狗都不喜和我在一起。”柳鹤亭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这只狗懂什么,你怎会和它一般见识!”复忖道:“谁说你惹人讨厌,我就是极喜和你在一起!”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两转,还未说出来,只觉一只纤纤玉手又自搭到自己肩上,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回转头去,只见四面瞳孔反映的旋光之中,一张宜喜宜嗔的如花娇靥,正似愁似怨地面对着自己,两人鼻端相距,不仅半尺,两人心房跳动,更似已混合在一起,柳鹤亭默然伫立,不但方才的血,苦战、飞蝗、烈焰——等等情事早已离他远去,就连世上的一切荣辱、成败、纠争、利害——也似俱都不再在他心里,古窟中顿时静寂。
陶纯纯秋波凝注,突地叹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柳鹤亭又自一呆,只见她秋波一闪,闪了开去,玉手悄悄滑到他肩下,秋波却又转回,轻轻说道:“你…你…你…”目光一垂:“你心里有没有不愿意和我一起。”柳鹤亭缓缓摇了摇头,一丝温暖,升自心底。
只听陶纯纯轻叹道:“我若是喜一个人,我就希望他也不要讨厌我,若是别人讨厌我,我也会讨厌他!”秋波一转,忽地闪电般直注在柳鹤亭面上:“你要是…要是真的不讨厌我…”娇嗔地吐出一口如兰如馨的长气,柳鹤亭忍不住口道:“自然是真的!”陶纯纯纤指微微一动,道:“那你就该把讨厌我的东西替我杀了!”柳鹤亭心头一震,双手一松,汪汪两声,小宝跳到地上,一时之间,他只觉又惊惧,目瞪口呆的惊问:“你…你说什么?”陶纯纯秋波一转,轻轻说道:“我说以后假如有恶人要欺负我,你就应该保护我,将那恶人杀死…”忽地抬头嫣然一笑。
“你吃惊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说那只狗么?”柳鹤亭一抹头上的汗珠,吐出一口长气,摇首道:“我真以…你真把我…唉!你有时说话,真会把人吓上一跳!”目光转处,却见那只白犬仍在仰首望着自己,两只碧绿的狗眼里一闪,却似有几分嘲笑之意!这面一道璎珞,恰好将一间石室挡在石室中,玉几丹,石橙青桌,应有尽有,石室之后,又有石室,一室连着一室,俱都宽敞华丽,而且整洁异常,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不但戚氏兄弟欣喜若狂,就连黑穿云骤然来到这般天福地也不将一些烦恼忧苦暂时忘却。
戚大器兴高采烈,眉花眼笑,走东走西,一会儿往石上一躺,一会儿跳到桌上,忽儿跳了下来,轻笑道:“柳老弟好像已被那妞儿住,还不进来,我们索走到里面去,让他们找不着!”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另外三人早已在他话未说完以表赞成。黑穿云扬眉咧嘴的,不闻不见,那云倚墙而坐巨掌穿,肋下膝知突地一双平稳稳的抬了起来,将他平稳的放到那辆骡来,平平稳稳被人如此搬车上。
黑穿云闷气,积郁心中,转过头去,却钢牙一咬,扑鼻而来,嗅有一股酒气面扑来,闻之作呕再涎,躺在自己身边,口角叹一声,便将骡车平平举起抬了上去,第三间石室,竟有三重门户,再进一间,门户竟又多了一重,走入第五间时,戚大器望着五重分通的五处门户。笑声突地一顿,皱眉道:“看来这个石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话声未了,突地脚下一下摇动…
柳鹤亭含笑道:“小宝,你主人到那里去了,还不带我去找他们!”小宝蘅爪在地上抓了两抓,尾巴一摇,转身跑了进去,陶纯纯轻叹道:“这只小狗多么可,只可惜它不喜我!”柳鹤亭含笑摇首,心中暗忖道:“她真是小孩子脾气。”跨入石室,目光一转,不惊叹道:“那班乌衣神魔,神通不小,居然找到这般所在,作为落角之处…”忽听戚氏兄弟一声惊呼,巨人大宝的一声怒吼,以及山摇地震般一串,隆隆响声,自石室深处转来!
柳鹤亭大惊之下,循声扑去,身形微一起落,便已掠人第二间石室中。
只听那两声惊呼怒吼,余香袅袅,仍在窟中,仿佛是由右传来,脚步微顿之间,便向右边一扇门中掠去!
但一入第三间石室,他身形却不又为之一顿,此刻回声渐散,也凝神静听良久,便又掠向面一扇门中!
等他掠入第四间石室之时,回声渐散渐消,古窟石室,便已归于寂静。
柳鹤亭目注这间石室中前、后、左、右四扇门户,却不知自己该向那扇门户走去才好!
他只盼戚氏兄弟等会再有惊呼示警之声传来,但自从音绝后却只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呼之声相闻,他深知若非遇十分紧急之声,戚氏兄弟绝不会发出那惊呼之声来,自己若是走错一扇门户,便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那时赶去,只怕救援不及。但这四扇门户,分通四间不同石室,看来石室之内还有石室,除非自己有谷鬼诸葛一般未卜先知之能,否则,怎能选出那条正确的途径!
一时之间,他呆如木的伫立在一张青玉石桌之旁,心里想到戚氏兄弟方才那一声惊呼中的焦急惊恐之情,额头上汗珠,不涔涔而落。
虽只刹那之间,但在柳鹤亭眼中看来,却似已有永恒般长久。
陶纯纯一手微抚秀发,盈地掠出室中,只见呆呆地站在桌旁的柳鹤亭,垂在双肩下的手掌不住微微抖动,为友焦急之情,竟似比为己焦急还胜三分,不柳眉微皱,说道:“你看看这里地上,有可蹄车辙一类的痕迹留下么?”话声虽轻,却已足够将呆立于惘焦急中的柳鹤亭一言惊醒,回头向陶纯纯投以的一瞥,立即凝目地上!
只见打扫得极其洁净的石地上,果有两道淡淡尘辙,自外面蜿蜒而入,但到了石桌之旁,却蓦然中断。柳鹤亭挥掌一抹额上的汗珠,转向指地上尘辙中断之处,手指陶纯纯,明眸微张,却未曾说出半句话来。
陶纯纯明眸波,四下一转又道:“石桌旁空距太窄,骤车难以通过,到了这里,想必被那巨人双臂托了起来,你且到那边第三扇门口去看看,那扇门中有无车辙复现,他们那班人想必就是往那边去了!”柳鹤亭长叹一声,忖道:“我只当自己是聪明绝顶人物,那知还有人比我还聪明百倍,推测青理宛如目见。”他却不知道自己并非愚不及此,只是关开心及而!
思忖间,他身形闪动,已在左、右以及面三扇门中,地面看了一遍,那知这三扇门中,竟也没有车辙复现,他缓缓转过身来,摇首苦笑,陶纯纯柳眉一蹩,沉声问道:“这三扇门里,难道再也没有骡蹄车辙的痕迹留下么?”柳鹤亭再次摇首苦笑,陶纯纯道:“这倒奇了,除非他们那班人到了前面的石室里,就突然消失。”缓缓前行,在三扇门中,各各留意看了一遍,又道:“要不他们就是走到第四间石室中去了,但这里除了我们来时走过的一扇之外,只是三扇门户,那里会有第四间石室哩!”瞑目半响:“难道那巨人会一直托着骡车前行?但这看来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呀!”柳鹤亭虽有十分智慧,但到了这种有似神话传说般的古窟幽,却连半分也施展不出,直急得顿足摇首,连声长叹,不住问道:“他们到底遇着什么事呢?难道这…”陶纯纯轻轻一叹,道:“到了这种地方,你着急有什么用,他们不是遇着了藏匿于窟中强仇大敌,便是误触这里面别人留下的消息机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窟中突有极恶的蛇兽出现,我们在这里,又何偿不也随时会遇着危险,但究竟会遇着什么,却真的叫人难猜测!”柳鹤亭只觉心头一凛,目光不自觉地四下望去,突听“咪呜”一声,那白犬小宝竟从面一间石室中窜了出来!
陶纯纯轻唤一声道:“原来这里面的石室,竟是间间相通的。”语声突止,突的反腕自发间拔出一金钗,纤一扭,玉掌轻举,在石壁之上,划了一个“之”形痕迹,回眸一笑,道:“你跟着我来!”脚下一点,倏然向前面一间石室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