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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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雪地，雪山山林。

七头壮健的虎儿在她裙边徘徊，舐著女子的掌心手背，茸茸的额头不住地顶著、磨蹭著，模样甚是依恋。

“去吧，别再让人捉了。”虎娃轻搔著它们身上的金黄软，拍了拍虎背。

虎儿低唔著，甩著头，铜铃大眼炯炯地望住她。

“快去。”她催促著，立直身躯。

“若有缘，会再见面的。”一群虎儿狺狺低咆，在虎娃周边绕走，忽地虎啸一阵，就见七头大物回身奔去，身形迅捷俐落，消失在山林的另一头。

虎娃静默，眸光在雪地上遗留的兽类足迹停滞片刻，然后缓缓调开，望向苍茫天际。手指下意识按捺眉心，里头隐隐散出热意，是自己的元虚重归，与潜藏在身中的灵能相融。

这么，就不用再见了，现下不离开，往后，还是得走。

他与她呀，一个是凡间人，一个是幻化的兽，以报恩为名目才会牵扯在一块儿，本来就无情，本来就不该执著。

虽然未得姑婆允许，这场恩情尚未完整偿付，她任离去，这就回族中跟姑婆请罪，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总胜过将来痛苦。

天空此时飘下白雪，细细柔柔，清清冷冷，落在她铭黄衣衫上。

她抬手按住口，那个地方正泛起酸疼…

常家东街上的总铺。

厅中生意往来，常天赐与孙掌柜正说著话，审定几件大宗批售的生意，话题转著，绕到近来京城里出现大兽咬死生人的消息上，就见孙掌柜老眉深锁地道:“已经第五起了，昨儿个住在羊角儿胡同的李大叔也被咬死，听打更的张家老二说，那东西从巷中冲出，如戏法般消失，只觉是头浑身黑得发亮的巨兽，吓得他好半天直不起‮腿双‬，差些子。”此事极不寻常，官府方面已派出大批人马搜捕。

常天赐没回话，啜了口茶，跟著淡抿，似乎思索著何事。

此刻…

“少爷！少爷…”人未到、声先至，总铺内的众人全闻声回身，就见阿七急匆匆地跑来，差些撞上门柱，费力顺著气。

常天赐挑眉。

“发生什么事了？”

“少、少少爷…”铺里打杂的小三宝扶他进来，端了杯水给他润喉，他咕噜噜一口气灌下，终于开口“少夫人不见啦！”常天赐目光一沉，微微眯起。

“说清楚。”

“今天年初二，出嫁的媳妇儿回娘家，少夫人说道东北温家堡太远了，她不回去了，却想上尚书大人府探望，尚书大人是少夫人的表亲，您是知道的，所以少爷前脚来东街这儿巡视，少夫人也跟出门。”他顿了顿，黝黑的脸皱成一团，彷佛遇到一件极难理解的事，怎么也想不通。

“阿七随著少夫人的轿子一起去了，可是咱们到达尚书大人的府邸，要请少夫人出来，掀开轿帘子，里头、里头竟空无一人，我和几名家丁明就瞧见她上轿子的，可是、可是…”

“你回府里看过了吗？还是直接来这儿？”常天赐沉稳地问，眉峰微聚。

“一出事，阿七就赶忙奔回府里，可是没见到少夫人，她、她不在常府、不在轿里，真的不见了。”两道眉扭著，继而又道:“少爷，还有件怪事，方才齐总管说，咱们小园里的七头虎也不见踪迹，不知教谁偷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少爷，那人莫不是、莫不是将少夫人也偷去了？”说走便走！也够潇洒了。瞬间，常天赐脸沉得难看。

昨夜已知她不对劲儿，小脑袋瓜中不知转些什么，任他怎么哄也听不进去，后来见她累得睡著了，也就由著她。

夜半，怀中的姑娘清醒过来，他知道她看了他许久，却不动声，而这一回，她无所依恋，双指搭在他的眉心，将原属于她的元虚银珠取回，而他依然不动声，迳自假寐，内心动。

带走那群虎儿，把丈夫留下，在她心中，他竟比不过一窝虎仔！

“砰”地一声，他握在掌心把玩的瓷杯猛地教他捏破，茶四溢，不少瓷器碎片入里，登时鲜血淋漓。

“少爷！”阿七和孙掌柜同声大喊，抢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