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为虎作怅恨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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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到了寿菊香的前面,寿菊香突然之际,扬起了手背来,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将掌心按在厉漠漠的头顶之上!
当寿菊香的掌心,乍一放在厉漠漠的头顶之上的时候,厉漠漠呆了一呆,还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寿菊香全身僵硬,已非一,厉漠漠做梦也料不到在离开山谷的那一瞬,寿菊香的手臂,已可以活动,所以,一开始,她眨了眨眼睛,还不知恐惧。
可是,她究竟也是武功见识极高的人,一呆之下,立即觉出了自己处境之险!
虽然寿菊香的掌中,仍是一点力道也未曾发出,但是她的身子,却已向下软来“拍”地一声,跪倒在地上,汗如雨下,颤声道:“师傅…师傅…”她只叫了两声,已是面如土!
寿菊香“哈哈”一笑,手臂缩了回来,道:“我已有一条手臂可以动弹,你若是对我有叛逆之意,那更是自取其死了!”寿菊香的语音,森冰冷,使得听她讲话的人,心中更不生出了一股寒意,袁中笙在一旁,一颗心更是咚咚跳!
厉漠漠在地上磕头不已,道:“师傅,徒儿这一世,甘愿为你作牛作马,赴汤蹈火,都不敢有一丝叛逆之意,师傅只管考验我好了!”在寿菊香是皱纹的脸上,出了一丝诈险的笑容,她幽光闪闪的双眼,也缓缓地在文丽、霍贝和袁中笙三人的身上扫过。
袁中笙勉力镇定心神,才不至于出慌张的神来。
寿菊香望了四人一眼之后,手在石上一按,整个人已向前,飞了出来。
她本来全身僵硬,任何行动,皆须他人扶持。但这时一条手臂已可转动自如,手在石上一按之际,身子平平地借力,飞出了丈许,落在软兜之上,道:“将我抬回赤松林去!”厉漠漠和文丽两人,连忙答应了一声,抬起了寿菊香便走。
寿菊香又道:“中笙,你两师徒跟在我的后面!”袁中笙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得道:“是!”当下,厉漠漠和文丽两人,抬着寿菊香走在前面,袁中笙和霍贝两人,跟在后而,不一会,便已出了这个山谷。
一出这座山谷,袁中笙便已看到,这个山谷,离那座赤松林并不是十分远,他回头向山谷之中,望了一眼,一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他的心便直向下沉去,实是再也提不起勇气来面对现实!
霍贝看出了袁中笙的心境,他心中在暗地喜,因为这一切,本来就全是他做下的事情,是他布成的圈套,引袁中笙钻进去的。
袁中笙钻进了霍贝的圈套,全然不觉,反而将他当作了好人!
这时,霍贝以十分关切的神情,轻轻一碰袁中笙,以极低的声音道:“袁大哥,我们别离得太远了,以免老贼婆起疑。”袁中笙叹了一口气,茫然道:“霍兄弟,你…说我该怎么样?”霍贝低声道:“如今,你只好假成真了。”袁中笙一听,陡地一呆,道:“你说什么?”霍贝忙道:“你低声些!”霍贝虽然立即发出了警告,但是却已经慢了一步!
只听得在前面三四丈处的寿菊香,已经问道:“中笙,你在说什么?”袁中笙吃了一惊,道:“没…没有什么。”寿菊香的为人,极其猜忌多疑,袁中笙的这样回答,本来是绝不能令她足的。但这时,她刚因为袁中笙的纯之力,而使得她僵硬已有多年的身子,居然有一条手臂可以动弹,心中高兴,只当袁中笙真的是忠心耿耿,所以竟未起疑,反说道:“你们师徒两人,若是有事,只管自便去行事好了!”霍贝连忙道:“师祖,师傅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得罪了三派高手,索再去找这三派中人的晦气,以扬师祖名声!”在霍贝讲那几句话的时候,袁中笙连连以肘碰他,但是霍贝却置之不理。
寿菊香哈哈大笑,道:“好主意,但你们要小心,据说武当掌门苍云老人也已下山,这老儿大不好惹,遇上了他,你们可要走为上着。”霍贝答道;“我们记得了。”寿菊香一路怪笑不已,一路催着厉漠漠和文丽两人,向前飞奔而出,转眼之间,便已经没入了那片赤松林之中了。
袁中笙一等看不到泰菊香的背影,便沉声道:“霍兄弟,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我酒后糊涂,铸成了如此大错,正待粉身碎骨,以求弥补,你如何说我还要去找三派人的晦气?”霍贝一笑,道:“我若不是这样说法,我们又怎能自由谈?”袁中笙听了,不一呆,心忖:霍贝的话,可是大有道理啊!
他只觉得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自己若是和霍贝发生了争论,似乎理亏的总是自己!当下,他歉然一笑,道:“霍兄弟,是我的不是了。”霍贝淡然一笑,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袁大哥,时间长了,你便可以知道我是全心全意为你的了。”袁中笙心中的歉意更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道:“霍兄弟,你刚才说我唯一的办法,使是假成真,那是何意?”霍贝道;“你如今拜在寿菊香的门下,是假情假意的,我如今的意思,便是要你真心真意地拜在她的门下!”袁中笙一听,心中不又惊又怒!
他想要大声中斥霍贝几句,但是转念一想,心忖自己错怪霍贝,已非一次,他如今又这样说法,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要胡责怪,又怪错了人!
因之,他将怒意强忍了下去,道:“我不明白你这样说法,将陷我于何地!”霍贝摇了摇头,道:“袁大哥,我只想救你。”袁中笙望着霍贝,一句话也不说。
霍贝沉声道:“袁大哥,你想想,如今你得罪了青城、峨嵋、武当三派,这三派乃是方今武林之中,势子最盛的三派,凡是正派中人,谁不帮他们的忙?如今你的处境如何,你可曾想过么?”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不冷汗直淋,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霍贝摊了摊手,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你除了真正托庇于寿菊香门下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袁中笙紧咬牙关,从牙之中,迸出了一句话来,道:“那我宁愿死了!”霍贝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说得好,豪壮之极!”袁中笙听出霍贝似乎大有讥讽之意,便翻着眼睛,向霍贝望来。
霍贝笑声陡止,道:“袁大哥,你投在寿菊香门下,本来是为了救师一片苦心,在那山谷中发生的事,也全是酒力作祟,岂能怪得你?然而你一死,你的苦心,还有谁知,武林之中,人人都只当你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而已!”袁中笙听了,只是站住了发呆。
霍贝所讲的那一番话,可以说正说人了他的心坎之中!
需知道,武林中人,看得最重的,绝不是生死,而是名节,一死可以全名,则往往乐于赴死!袁中笙自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他一听得霍贝如此说法之后,便觉得自己万万死不得!
因为此际一死,遗臭万年,那实是太不值了!
然而,如果想不死的话,那么除了真心真意,托庇于寿菊香的门下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
袁中笙一想到此处,心中更是哭笑不得!
在那刹间,他只觉得命运像是永远在和他作对一样,凡是他极不愿意做的事,偏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令得他非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