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信口开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韦铜锤仿佛有甚特殊仗恃,自鼻中“哼”了一声道:“不用术,彼此光明较量还好,若是居心险,用起术,这两个藏派喇嘛,大概就快要遭劫数了!”孟七娘虽是江湖老到,经验极丰,听出韦铜锤的语意之中,似有仗恃,却在一时之间,也猜不出他仗恃何来!因知雍和中的喇嘛,有些是雍正的拜佛替身,不单势力通天,一向作威作福,修为功力,往往也有独到厉害之处,自己必须留神为徒掠阵,丝毫大意不得…
想至此处,把语音得更低说道:“你出手切磋,添点经验也好,若能点到为止,双方不必定结甚深仇,但万一收手不住,断了毒蛇的尾巴,便索替我把蛇头砸烂!”韦铜锤听懂师傅话意,悄然笑道:“师傅望安,我识得轻重利害,刚才的关外驴肝,和松江白鱼,没有吃得过瘾,我会让他们陪我一份‘西藏毒蛇羹’,和‘雍和秃驴肝’的…”悄话一毕,举步向前丈许,走到较为开阔之处,向那一胖一瘦两名黄衣僧人,扬眉问道:“两位大和尚合计好了没有?西天路远,是结伴携手同行?还是一个一个接受我铜锤超度?”身材较瘦的黄衣僧人,怪叫一声道:“闻得江湖人言,你不过是在苏荃生子时,因韦小宝用两粒骰子,掷出一‘么’一‘五’,才命名‘铜锤’而已,难道竟真用什么铜锤,作为兵刃?”韦铜锤伸手间,解下一只连柄长才一尺四五,锤头仅比人拳略大,但看去分量不轻,闪烁紫乌光芒的小锤儿来当微举,晃了一晃说道:“我父母为了使我名副其实,特用‘西域紫金’和‘海底寒铁’,铸赐给我这柄‘八宝铜锤’…”胖僧一旁喝道:“何谓‘八宝’?
…
”韦铜锤笑道:“不是指铸锤质料,是指锤法绝招!我爸爸传了一招,我七位妈妈每位各传一招,故而叫做‘八宝’!但我如今又拜名师,师傅传了一招威力无边的‘铜锤六合打’,似乎应该改名为‘九绝铜锤’的了!”胖僧忽似有甚灵,发话问道:“你师傅教你一招铜锤六合打,显然是从隋唐时代恨天无柄,恨地无环的第一条好汉李元霸擅的‘六合锤’中,溶炼而出!但你爸爸韦小宝所教你的一招,叫什么呢?依我猜测,多半是叫做‘信口开河’了…”这句话儿,居然把韦铜锤问很怪叫起来,愕然答道:“不简单嘛!你纵无真正活佛的前知慧觉,也有点小乘神通,不然怎会知道这绝招?”胖增有点神情诡异的,失笑摇头说道:“这不是‘小乘神通’,也不是‘密宗法术’,而是我耳目灵通,见闻广阔,太了解你爸爸韦小宝了!他在江湖中,靠一个‘骗’字,在庙堂上,靠一个‘混’字,运气是实在好的,人之助更多,但除了万试万灵,百战百胜的‘信口开河’一招以外,我简直查不出他还有任何真实本领!”一番话儿,对韦小宝是褒?是贬?更可说贬得“入骨”!
韦铜锤的一张俊脸,听得先是红,再是白,最后才完全恢复平静地,举起手中那柄由“八宝”业已改名“九绝”的小小铜锤,向胖僧微点锤头淡淡说道:“胖和尚,你下场吧!你是蛇头,也是贼王,杜工部说得好:‘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人先马,擒贼先擒王’!我这‘九绝铜锤’,共仅九招,只要九招不胜,韦铜锤回手认命,自砸天灵!把我这条‘铜锤’命儿,干干脆脆的代在‘铜锤’之下!”胖僧确实是二僧之首,听韦铜锤指名叫阵,遂也从所着的黄僧衣之内,撤出一对比儿臂略细,比海碗略大的“龙虎钢环”双环互错,震起一片龙虎啸的声息,带着充自信,也充得意的狞恶神情,走下场内!
韦铜锤先是手举铜锤,等到胖僧走近,突把手儿一缩,微收铜锤,面带不悦问道:“我师徒只有两人,你怎么还胆怯得要调动雍正最贴身的‘红衣十八卫’,前来助阵?”胖僧哂道:“胡说,擒你师徒,哪里用得着过于大张旗鼓!何况,‘红衣十八卫’镇不离御前,怎会在关外…”韦铜锤不等他的话完,便伸手向胖僧身后一指:“那么多穿红衣的矫捷汉子,每人手中,还带着‘血滴子’,不是‘红衣十八卫’是谁?难道雍正要亲自出关,到鹿鼎山中祭祖?
…
”话能掌握要点,尤是话中“血滴子”三字,更为传神,由不得原本相当刁滑的胖僧不信以为真,回头向后一看。
这一看,病大了!
韦铜锤的“九绝铜锤”其实应该叫做“十绝铜锤”除了一父七母和一位师傅所传授的九大绝招之外,还有一绝,就是他那锤头之后,系有一尺许细链,细链藏在锤柄之中,可以随他心意,使锤头离锤柄!飞出尺许,然后再予收回。
换句话说,他这柄小锤,看去虽仅长约一尺四五,但在必要时,却可以攻击距离三尺左右敌人!
若在平时,韦铜锤非在艺业不敌,关系成败生死时,不会轻用这“飞锤”花样,但如今却因胖僧在口舌方面,太以轻薄,讥嘲他爹爹韦小宝除了“信口开河”以外,别无所能,遂心中大愤,立刻信口开河的编造了一套雍正亲率“红衣十八卫”出关祭祖的莫大谎言,骗得胖僧回头观看,并掌握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动飞锤,让他尝尝滋味!
胖僧回头一看,身后本没有“红衣十八卫”和雍正銮驾的半点踪影,耳边却听得机簧微声,和韦铜锤的锤头破风之声,便知大上恶当!
这时想完全避开,哪里还来得及,胖僧拚命闪身,勉强避开一击致命的后脑部位,但右肩头上,已挨了一记重的。惨哼起处,肩骨尽裂,人被震得踉跄出三四步去,连右手中所握龙环也把握不住,而告“当当”落地!
韦铜锤大笑道:“你刚才说得对了,我爹爹的‘信口开河’,万试万灵,百战百胜,如今果然实验,我让你开始便尝到韦氏传家绝艺‘信口开河’滋味,你等于是中了头彩,真够幸运!”胖僧也知自己言语太以轻薄,犯了“打人打脸,伤树伤皮”的江湖大戒,才引起韦铜锤的极度愤怒,尝到了“信口开河”威力!肩骨一裂,有技难施,岂不任人宰割!
…
想至此处,长叹一声,颓然说道:“信口开河,果然厉害!韦小宝一生,仗此成名立业,你也家学渊源…”韦铜锤听他还在牙尖舌利,调侃自己,不冷笑一声,上前几步,把胖僧手落地的那只龙环拾起。
胖僧知难侥幸,环眼一瞪喝道:“我肩骨破裂,一切的‘大手印’、‘天龙掌’等功力,暨神通法术,均已无法施为,索在关外地面,以兵解成你这竖子之名,你就下辣手吧!”韦铜锤向手中所拾起的那只龙环看了一眼,忽然笑嘻嘻的对那胖僧问道:“胖和尚,我问问你,江湖人物应不应该尊师重道?”胖僧虽不懂他问话之意,仍自应声答道:“当然应该!天、地、君、亲、师,怎能不尊?
…
”话方至此,韦铜锤脸一沉,接口说道:“照常理说来,你肩骨既裂,失去战斗能力,我似不应对你再下辣手,无妨彼此订个后之会!但在我出阵之时,我师傅曾加嘱咐,若是伤了毒蛇,或断蛇尾,便索把蛇头敲碎!韦铜锤既经师嘱,敢不遵从!只好得罪大和尚,就用你自己的杀人兵刃,超度你了。”语音甫落,龙环遂扬,用了一式“送佛归西”又准又快的敲在胖僧那胖嘟嘟的和尚头上!
血雨脑花,应环四溅,这名原本确实功力不弱,并会些术的藏派黄衣喇嘛,竟在轻敌骄狂,多言贾祸之下,立告饮恨归西!
韦铜锤既遵师嘱,敲碎蛇头,又怎肯容留另一条毒蛇能全身而退,引起难测风?
他心中略觉疑惑,疑的是那瘦僧怎么如此胆怯!如此不够义气!一味旁观,竟眼看胖僧在自己“信口开河”之下,上当遭劫,既未加以提醒,更不加以援手,难道他就不懂“亡齿寒”之理,想不出自己杀了胖僧之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疑念大炽,目光四扫,却见这片小平坡上,那里还有什么瘦僧踪迹?
韦铜锤莫名其妙,向孟七娘问道:“师傅,那瘦和尚呢?他是何时逃走?”孟七娘笑道:“就在你施展家传绝学,对胖和尚‘信口开河’之际,瘦和尚极识时务,似乎已知不妙,悄无声息地,来个脚底抹油!
…
”韦铜锤皱眉道:“师傅既然发现…”孟七娘截口笑道:“我虽发现,也不能出声喝止,或纵身追赶他啊。因为,万一惊动了胖和尚,岂不令你苦心施展的‘信口开河’,为之功败垂成,千仞一篑。”韦铜锤苦笑道:“两个喇嘛僧中,虽可看出以胖和尚权位较高,但瘦和尚这一逃走,必向雍正搬是非!平时我们不怕,但鹿鼎之事…”孟七娘不等他往下再讲,便正接道:“鹿鼎取宝,以及破坏清室祖坟风水之愿,若想在毫无阻力之下完成,几乎决不可能!一场动地惊天的大热闹,既不可兔,则四海汉室豪英,与清当朝鹰犬,索来场决战,大家都把头颅、热血、和修为、智慧,一齐投入其中,赌个大的,也是痛快的事!
…
”韦铜锤道:“师傅的看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