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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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温软的被窝里跟人聊电话于我是件很惬意的事,酒足饭兼沐浴之后,身心慵懒而放松,神经也无须象工作时那样警戒和防范。所以,此时此刻,即使打电话来的是钟俊海,我也因着这样一种情绪的延伸而没有刻意抬高嗓门或是说话咄咄人。
在酒店那一瞬的不快早已灰飞烟灭,成年之后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善于调节自己的心理,不会再幼稚的对某件事耿耿于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商罢。
我合上书,手指轻轻游走在封面,任时间悠悠的从指间走。
“在家里么?”他问,周围没有嘈杂的背景,我猜测他也已经回家了。
“嗯,你呢?也到家了?”夜深人静,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
“没有,他们去k歌,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长项,所以溜出来息一下。”我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都11点了,他也真够辛苦的。
“你没喝醉吧?”我试探的问,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与往不太一样。
他笑笑说:“喝醉了我还会记得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还没睡,我记得你一向睡得早。”我淡淡道:“喝了点酒,睡不太着。”
“哦,为什么喝酒?”
“不开心。”我直接了当的答。
他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
“…不会是因为我吧?”这次轮到我笑了“你害怕了?”他哼了一声道:“我是害怕你告诉我上了别人,然后找我吐苦水呢。”我没来由的心情好转,存心想逗逗他“如果真是那样呢?”他停顿了一下,声气道:“我会把他找出来,然后跟他决斗。”我咯咯的笑着“你以为自己还是中学生呢,忒幼稚了点儿。”他长叹一声“是啊,我也不过说说而已,真要有那心,五年前就这么干了。”我摩梭在书本边缘的指尖忽地顿住。
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如同梦呓一般,也许今晚他真的醉了。
“秀妍,真高兴今天看见你戴了这副耳坠,让我想起大二那年的中秋夜,我去你们学校找你,还记得么?”我只消稍一搜索,尘封的记忆便轻飘飘的浮现了出来。
是的,那个不见明月的中秋节的晚上,我被舍友拉去参加系里组织的舞会,跳了没几支舞,钟俊海就出现在我面前。
“我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赶去见你,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我喜你。”我惊呆了,整个人僵在了上。
我突然清楚的记得那天,他告诉我说他是来看本城的一个亲戚,想起我在这边念大学,所以顺道来瞧瞧我。
电话里,钟俊海还在娓娓的诉说“我们一起坐在学校的大场上聊天,你傻呵呵的问我跟温静怎么样了,让我无从回答。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找男朋友,你黯然的说读书期间不想找,因为学校里的恋通常都维系不住,我知道你刚跟张忻分手,心里仍有影。所以,我把要说的话硬生生的了回去,因为怕你有力。我想等毕业了再说吧,等到我们独立了也不迟。”握着电话的手有些酸痛,但我全然忽略,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坐着听,生怕略一晃动,对方就没有了声响。
“那天你也戴了这样一副耳坠,不过你告诉我,那是赝品,不是正宗的tiffany,我笑着说等赚了钱给你买副真的,这些事大概你全忘了。”我忘了么?想起戴耳坠时心里滚过的那团模糊的影子,不,我其实没忘,只是不愿意记起而已。
“我终于等到了毕业,然后顺利找到了工作。我一直在寻找跟你当时那副耳坠一模一样的tiffany。”说到这里他忽然笑起来,声音里含了一丝苦涩“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我甚至为此飞去过香港。等我终于寻觅到了,兴冲冲的买来,准备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上了别人。”泪水悄然从我的面庞滑落下来,打了我的心。平常,他是那么开心和无所谓的一个人,却原来心里也有痛苦,而这痛苦的源居然是我。
“我见过你跟他在一起的情形,你看他的眼神,你对他的一颦一笑,那么投入和忘我,我不得不相信从温静那里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知道除了离开,我还能干什么。我想,你既已找到所,我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决定出国,遂了父母的心愿。”我终于泣不成声,可是又无言以对。为什么这些事,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
“你在哭?”他惊觉起来。
我捂住嘴,拼命的摇头,完全忘了他是看不见的。
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哭。”我说不出话,死咬着嘴,趴在被子上任汹涌的水冲刷震的内心。
我的口被他的话语缓慢而有力的撞击着,生疼夹杂着快,几乎令自己窒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四个字一遍遍的在心上划过,每一道都是带着光芒的火炬,让整颗心明亮,通透,直至全部充盈。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守在电话的两端,似乎任何言语都是多余,静谧如此清晰,桌子上,闹钟的秒针行走的“滴答”声因而格外清脆。
他低柔的嗓音再度响起,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出去转了一趟,无功而返,回来却又碰到停在原地的你,孤身一人。我才发现,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废,你对我冷淡也罢,对我疏远也罢,我还是那么在意你。…秀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我该坚持还是放弃?”我了鼻子,脸上泪痕犹在,可是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我要见你。”这是我此刻最强烈的愿望,我无暇顾忌其他,所有曾经困扰我的世俗的顾虑通通被抛诸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