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尺剪二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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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笠翁伸了手,正待将书接过,目睹蒲逸凡伤痛之情,心中忽然一动,忖道:“看这小娃儿伤痛的神情,此书必然对他极为重要,而书中所载武学,也必是绝世神功,奥奇妙之学。但如今对徒下手之人,仅看他这种掳质要挟的歹毒心机,不是魔外道,也是武林枭雄,如其让他得到此书,一旦练成盖世武功,便会为害江湖,纵横天下,如此一来,岂不造成当今武林中的无边浩劫?又不知有多少正人侠士,要在这场灾害中应劫遭难?常言道,死一人而救天下,徒儿纵死,也死得值得!此书确万万不能落入恶人之手!更何况眼前持有此书之人,又是名门正派的北岳门下,自己多年友好的后人呢?”千百种念头在他脑际间一闪而过,缓缓缩回接书的右手,摇头叹道:“生老病死,夙有命定,小徒虽因此书丧生,但老朽绝不能为了小徒一己的命,铸下千古大错,遗害后世,让万人唾骂!蒲小哥,此书还是你自己收起来吧!”蒲逸凡人虽聪明,但究竟年岁太轻,沧海笠翁的言下之意,他当然听不出来,是以闻言之下,竟自搞得晕头晕脑,木讷讷地半晌答不上话来!
但陈、齐二人却是陈年老姜,心中雪亮,妙手诸葛脸一变,然说道:“笠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常小哥一片诚心,你却拒而不受,不管你如何想法,但总不能辜负蒲小哥的好意,让他受良心责备,再说,区区一本什么武学奇书,就能抵得上一条人命吗?”话问此处,词锋陡转,目注蒲逸凡高声说道:“蒲小哥,现在不管笠翁怎样,我们救人要紧,这样好了,你把书给我,冲着我与他几十年的情,我就越俎代庖,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你看这样可好?”蒲逸凡至情至,最易冲动,暗想眼下之事,全为自己所引起,渔装少年一条命,若然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势必永世代罪,怀疚终生!眼见沧海笠翁拒书不受,正无可奈何之际,听得妙手诸葛此言,便毫不考虑地说道:“陈老前辈出来作主,那是最好不过!”当下手持奇书,径向妙手诸葛走去!
白头丐仙眉头暗皱,慌忙跨步上前,一把夺过蒲逸凡手中奇书,大声说道:“舍书救人,理所当然,不过要饭的想先瞧瞧,看这上面究竟载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奇武功,竟然引起这么多武林名家,你争我夺,害得癞叫化两个指头,也烧的乌焦巴黑!”一面说话,人已向高烧的油烛走去!
要知白头丐仙此时手中所持奇书,内容究竟怎样?大家未曾过目,当然无法知晓,但大都有个耳闻,相传此书是百年以前,一位功参造化,学究天贤的武林奇人,武圣玄机子所著,书名“玄机遗谱”内载各种武功,均是武林绝响,书中一字一句,无不隐蕴玄机,奇妙无伦。
据说只要习得其中三分之一,便可无敌天下,称尊寰宇,练武之人,本就争名好胜,谁不希望自己独霸当今,冠冕群,是以眼下奇书在目,无不怦然心动,一睹为快,但大都自持身份,谁也不愿先行开口,现下听白头丐仙这么一说,妙手诸葛便第一个跟了过去。
但他刚刚跟过去走了两步,白头丐仙已停身在高烧的油烛之前。
白头丐仙正待着烛光看书,忽听身后响起步履之声,心知跟来是谁,忙将书合拢,蓦然转过身来,目注大步而来的妙手诸葛,冷冷地说道:“陈大兄随身跟来,可是不放心要饭的,怕我把书拿跑了?”妙手诸葛脸陡然一沉,但一闪即逝,微笑答道:“齐兄一帮之主,当代大侠,兄弟那敢稍存疑念,兄弟是觉得三更快到,此书转眼就要拱手送人,与齐兄同一心思,想先看看上面究竟载些什么?既然齐兄误会兄弟,那么不看就是!”话完身转,但人却向门边走去。
白头丐仙神光打闪,高声说道:“这么说来,倒是癞叫化多疑了?陈兄请转,要饭的还有事请教!”妙手诸葛停步转身拂髯笑道:“齐兄有事请讲,何用‘请教’二字!”白头丐仙回头看了奄奄一息的渔装少年一眼,说道:“笠翁往所受毒伤,可真是千年瘴毒?”妙手诸葛似未想到他有此一问,一下倒真的给问住了,沉一阵之后,才自勉强说道:“兄弟对武功一道,自觉不如齐兄,但对歧黄之学,兄弟因在这上面化了数十年心血,虽然说不上通,但积月累的经验所得,自信还有几分把握…”他顿了一顿之后,接道:“怎么,齐兄可是怀疑兄弟试断有错?”白头丐仙道:“陈大兄称誉妙手,诊断自然不会有错,不过我觉得陈大兄既然断定是千年瘴毒,并知提炼瘴毒的方法,对何种物药能解此毒,当然也能想得出来!”妙手诸葛长眉一耸,隐泛怒意地说道:“齐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兄弟明知有药可解,还会隐珍自密,见死不救不成?”白头丐仙冷冷地说道:“要饭的怎敢有这等想法,不过我仿佛听人说过,千年瘴毒虽毒,并不是无药可救,只是眼下这两种稀世奇珍,无法找到吧了!”此话一出,妙手诸葛不觉微微一凛,但仍神不变地说道:“世上纵有解得此毒之药,眼下没有也是枉然,这等与事无补之言,空谈无益,现在三更已到,我们还是照着壁上留示,向笠翁问明地点,去把解药换来,赶快救人要紧,再迟恐怕来不及了!”白头丐仙虽然听不惯他这含责备的语气,但也觉得他所说倒是实言,目注手内奇书,摇头黯然一叹,自言自语地说道:“要是有‘尺剪二圣’的‘雪玉符令’或‘续命三宝’,这本千古奇书…”蒲逸凡听得心中一动,脑际忽然掠起一线希望,急急地问道:“齐老前辈所说那‘尺剪二圣’的‘雪玉符令’和‘续命三宝’,是不是能医治这千年瘴毒?是什么样子的东西?老前辈可曾见过?”妙手诸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蒲小哥,这等不相干的事情,最好别问,免得的你一问,齐兄一答,耽误了正事!”话锋一转,又对白头丐仙说道:“齐兄,蒲小哥已然同意兄弟主持此事,现在时间已到,救人要紧,就请齐兄把书给兄弟吧!”话一说完,人也向白头丐仙走去。
白头丐仙见他这种着急的样子,心中原存的一种疑念,又自增加几分,但在眼下这等刻不容缓的紧要当口,却也无可奈何,当下再也不说什么,手持奇书,向缓步而来的妙手诸葛递去!
蒲逸凡疑念未明,一见白头丐仙将书给妙手诸葛,心中不由大急!蓦然纵身一跃,抢到二人中间,右手电伸,从白头丐仙手中,把书抢了过来!
他这转念夺书的举动,不过刹那之间的事,妙手诸葛见他忽然把书收回,心中顿然一惊,不由威校电,面罩寒霜,沉声说道:“蒲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出尔反尔,甘心怀疚不成?”蒲逸凡面容一正,朗声说道:“臣子在朝居家,忠孝第一,我辈行走江湖,信义当先,晚辈话已出口,休说区区一册书,就是颈上人头,也照样绝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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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诸葛接道:“那么你将书收回,这算什么?”蒲逸凡道:“晚辈觉得下毒之人,无非志在得书,决不甘心;照他壁上所定时间,不到三更过尽,也决不会离开所约地点,无获而去!现下三更刚起,晚辈想借片刻时光,向齐老前辈讨教适才所说‘尺剪二圣’之事,藉以增点见识,广些听闻!区区不情之请,两位老前辈该不会不答应吧!”脸企冀神,疑望着白头丐仙!
妙手诸葛眉头皱了一皱,肃容说道:“蒲小哥,看你倒很聪明,怎么作起事来这样糊涂?眼下这等救人如救火的时候,你虽然有心听,齐兄那来的心情讲!”说到这里,忽然声调转和,继续说道。
“这样好,等我们把药换回之后,我替笠翁的徒治理伤势,教齐兄尽其所知,详详细细地讲给你听,不比现在匆忙火急的好得多么?”白头丐仙见蒲逸凡忽然把书收回,心中即起疑心,此刻又见他一脸企冀神望着自己,知他必有用意,待妙手诸葛话一说完,立即接口说道:“陈大兄,蒲小哥想是初走江湖,奇心太重,听得一点什么掌故轶闻,便想详知底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待兄弟将‘尺剪二圣’事迹,略为述说以后,我们即向笠翁问明地点,再走不迟!”妙手诸葛闻言似是有些不耐烦,正待开口说话,白头丐仙又目注蒲逸凡抢口说道:“告诉你倒是可以,只是眼下时间太急,你可不要打破沙罐问到底…”蒲逸凡接道:“晚辈决不追问半句!”白头丐仙略微想了一下,即道:“尺剪二圣,乃是武林中近百年来,一双合籍双修的神仙眷侣,两位武功高不可测的盖世奇人,但二人武功虽高,却从不以武服人,昔年行道江湖之时,若然遇上武林中的门户纷争,或是寻仇报怒之事,无不秉着悲天悯人的至大襟怀,本公持正,苦口婆心地劝说双方,从不对任何一方示威胁迫,直言武断,直至双方自认公平合理,心服口服为止!但因二人生淡泊,不居名位,从不在人前名报姓,而二人所用兵刃,又是一尺一剪,大家因敬其为人,故恭以‘尺剪二圣’称之。
相传二人所用一尺一剪,乃千古神物,前者据说是青城派开山祖师,穷神凌浑遗下的镇山至宝,尺名‘九天元伤’;后者年代更久,传闻乃周武王伐纣时,‘琼霄,云宵、碧宵’三姊妹摆九曲黄河阵所用之物,剪名‘金蛟’,至于这两样前古神物的威力效用,因眼下时间迫促,不遑细讲,少时事了之后,有兴再为详谈。
相传那‘雪玉符令’便是二圣五十前归隐之时,当着天下英雄,用一块手掌大小的千年寒玉,刻上尺剪图纹的表记信物,见到信物,便如见到二圣本人一样,是以谁要持有此物,不论遇上多大的危难,均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而那块寒玉本身,更能医治内外重伤,消解各种奇毒,故武林中人,目为天下第一奇宝。
至于‘续命三宝’,则是二圣采集数十种奇草灵药,分门别类,加以炼调制而成的三种药丸。那三种药丸功效不同,颜各异,共分红、黄、绿三,绿的宁神静气,红的培元固本,据说常人服下一粒,除了身强体壮,力充沛以外,并自百病不生,延年益寿;练武之人若是真力消耗过甚,或是受了内外重伤,只要一息尚存,一经服下,不但伤势立即复原,武功大进,胜过十年修为。黄的一种,名叫‘化毒神丹’,不管身受何种奇毒,服下之后,不唯毒伤立愈,其后有生之年,物不犯,百毒不侵,确是驱避毒的无上妙品。
这三种物药虽然效力宏大,灵妙无比,但因名花异草,采集不易,调制异常困难,据说二圣费了数十年的力,仅只炼成九粒,以稀世奇珍誉之,忒不为过!”他这番话讲的又急又快,宛如黄河堤溃一般,源源而下。
蒲逸凡惊问道:“照老前辈这么说来,那‘雪玉符令’和‘化毒神丹’,定可医得千年瘴毒了?”白头丐仙怪眼一翻,道:“二者能有其一,慢说千年瘴毒,就是万年…”妙手诸葛脸一沉,大声接道:“人命关天,生死须更,二位怎么放着正经要事不办,光是…。”蒲逸凡忽然仰脸一阵长笑,笑声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喜悦,抑或是动与愤怒?但长长地历久不绝!只听得屋中三人,面面相觑,莫知所以!
妙手诸葛长眉一紧,棱光暴凝注蒲逸凡沉声说道:“小娃儿不知轻重厉害,你狂笑什么?耽误了人命,你担当得起吗?”口中虽在说话,人已欺到了蒲逸凡面前,右手一伸,向他手中的奇书抓去!
蒲逸凡身形微侧,沉腕收书,剑眉一轩,正待开口说话,白头丐仙右手黑竹,忽然当一横,正好挡住了妙手诸葛抓来的右手,怒声说道:“陈大兄稍停忽躁,小鱼虾,谅来卷不起大!”癞头一偏,神光斜蒲逸凡,叱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在陈大兄与我要饭的面前,居然敢耍起戏来?我问你,手中之物,到底给是不给?”蒲逸凡神情昂然,面不改,对白头丐仙所问之言,宛如轻风掠耳,竟似未闻一般,炯炯眼神,却凝视妙手诸葛,朗声说道:“不知是要书还是救人?要书的话,老前辈尽可明讲,晚辈拱手奉送就是,何必这么…”白头丐仙大嘴一咧,怒声接道:“你简直是在放,就凭‘圣手诸葛’四个金字,难道会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手中抢书不成?”妙手诸葛似是震怒已极,一头鹤发,猥起,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出话来回答!
蒲逸凡却是神凛然,庄容说道:“若是要药救人,晚辈随身倒有!”此话一出,屋内三人同时有如焦雷轰顶,重锤击,心神震得难以自己…白头丐仙一脸奇容,妙手诸葛更是神大变,一旁半天未曾开口的沧海笠翁,此时忽然走到他身边,诧声问道:“蒲小哥此话可是当真?”蒲逸凡并不回答沧海笠翁的问话,神光电扫一周,揣起手中奇书,立时解下间的包裹,迅即打了开来,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白玉,及一个翠小瓶,递给白头丐仙,问道:“老前辈所说能医千年瘴毒的神物,可是这两样东西?”原来他先前一听白头丐仙说起“尺剪二圣”的“雪玉符令”和“续命三宝”心中便想起玄装少女所赐的那块刻有尺剪图纹的白玉,似及那红、黄、白的三药丸,但当时不知究竟是与不是,因而从白头丐仙手中拿回奇书,设词相问,及听到白头丐仙所说,完全与玄装少女所赐之物相符时,不心头狂喜,长声发笑,但一见妙手诸葛声俱厉,几次似强行夺书的样子,心头又觉有气,故而怒言相向,此刻再听沧海笠翁耳畔一问,才拿了出来。白头丐仙伸手接过,转过身子,迈着烛光,朝那块白玉凝神看了一下,又从翠小瓶中倾出了两粒一黄一白的药丸,端详一阵后,忽然朗笑说道:“有此二宝,何伤不治,何毒不除…”但他话犹未了,门外突然响起几声低沉娇的冷笑,笑声虽然极细,但却听得人心神震,发悚然!
笑声来的太突然,四人同时一惊,妙手诸葛大声叫道:“三位小心,待兄弟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高人?来…”话未说完,左掌斜拍而出,径击高烧的油烛,人却晃身跃起,直向门外扑去!
一阵不轻不重的掌风过处,油烛应手而灭,屋内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笑声来的突然,妙手诸葛的举动更突然,直得白头丐仙。沧海笠翁这两位久经风的老手,乍然也不有些怔愕无措,惊惶不已!但瞬息之间,已自镇静下来。
白头丐仙暗中一拉蒲逸凡,低声说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任何事故,切不可冲动出手,万不得已之时,亮出‘雪玉符令’,便可自保无虞!”话一说完“雪玉符令”已到蒲逸凡手中。”就在他低声说话之间,沧海笠翁己掏出火种,将油烛点燃,昏红的烛光一亮,屋内又恢复了原来的景象,但却少了一个妙手诸葛。
但闻一声闷哼,自门口传来…。
三人齐目望去,不大吃一惊!
原来妙手诸葛已受伤倒地,横在门前,两手捧着口,嘴角血水直!但在他身侧,却多了四个分着翠绿、嫣红、淡青、银白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