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钓叟传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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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出神,望着窗外的花发呆,对李兰倩说的什么?何时离去?竟自恍如不觉一般。
且说管云彤出得窗外,沿着山边小径,风拂面,花香扑鼻,展开水行云般的轻快身法,不消片刻,已到了碧波万顷的小南海边。
所谓小南海者,本不是什么海,座落在今之湖北松滋县境内,距古城荆州,约有百里路程,因其湖面辽阔,(周围约五七十里)又位于长江南岸,故当地人以小南海称之,若不是长住斯处之人,实无从知其名称地处。就像圣手书生、静一道人他们那等久走江湖的名家,蒲逸凡问起他们来,也不知小南海究在何处。
管云彤伫立小南海边,拂身,轻风掠面,目触绿水碧波,心底中泛起来无限慨,如果一个人能摆尘世间一切名利、情。恩怨的牵,无忧无虑的啸傲山林,迹烟波,打发去那悠悠岁月,既不费心机,又无烦恼,该是多好。
自己本是超然世外的人,世间一切事物,原和自己无涉无关,那晓得两月多前,路过荆襄,在那荒林古庙之中,将倩儿救回,为了这孩子,势将卷人是非漩涡,当前追踪索剑的万里行程,能否得手已不敢断定,更不知最后是一个什么结局。
这是个极难思索透彻的问题,看去很简单,想起来却十分繁杂,做起来更不易,管云彤望水出神,思索良久,仍难想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间,一叶扁舟,自远远的湖面上,疾划而来,管云彤内功纯,神光锐利,极目微视,来舟虽然还在西里开外,他已打量得清清楚楚。
只见小舟之上,卓立一位身穿玄劲装的少女,只手摇桨,带着轻微的矣乃之声,向他停身之处划行而来。
此情入目以下,管云彤不觉一怔,暗道:“难道她已知道蒲逸凡到了我处,久等不去,跑来打听的吗?
…
”想到此处,不黯然一叹,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我虽给二人作主正了名份,并限制他们不到小南海中来,可无法拒绝她不到我家去呀!”小舟渐来渐近,他的心情也跟着益发沉重,但思来想去,却想不出个妥善之策,来应付当前的困境。
约莫过了片刻工夫,小舟已来到离他三五十丈左右,管云彤方待出言招呼,那玄装少女已先口叫道:“管叔叔,您一个人站在水边上干吗?我正要到府上去,想不到在这碰上您啦!”管云彤随话答话地应道:“云姑娘,你到我家有事吗?可是你师父叫你来的?”说话之间,小舟业已找岸,玄装少女一面松桨,一面答道:“几天没见倩妹妹啦,想去看看…”忽然瞥见他手中的银箫,花容微微一变,但刹那之间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问道:“叔叔连兵刃都带上啦,可是要出远门吗?”管云彤暗道:“好厉害的丫头,连我要出远门,你都看出来啦,我非骗骗你不可。”正要开口答言,玄装少女又接着说道:“师父常说,叔叔一十二手雷音箫招,中原无敌,看来您这次远行,不是西域,也是海外了!”管云彤刹那间忖道:“听她说话的语气,似已知道蒲逸凡在我家里,并猜我携箫外出,是为了代他追回宝剑,此事她即已猜出,可得想个法子防范才好。”当下灵机一动,已自打好主意,随口笑道:“几天不见,云姑娘越发聪明了,就连我要到什么地方去,都能猜出来了!”话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正因为有事远行,所以想去找你师父商量一下,云姑娘,你的船先载我转去一趟好吗?”原来他觉得此事她已知晓,隐瞒自然不可,避免亦是很难,既然如此,不如找她师父开门见山,把话讲明,只要她师父加以约束,或可不致演成剪不断、理还的情纠葛,是以他几经思忖,决定宁可延误追踪索剑的时刻,先去找她师父把此事办了再走。
玄装少女虽然聪明绝顶,猜出他携箫远行,可能是代蒲逸凡去追索宝剑,但却估不透他为何在这等时间紧促的当口,找师父有什么事情商量?是以闻言之下,不心生疑窦,面惑,口中却笑道:“叔叔既有事找我师父,自当先送叔叔一趟,待会我再去看倩妹妹好了,叔叔请上船吧!”管云彤笑道:“那就有劳云姑娘了!”话声一落,人已跨上船头。
玄装少女单桨一拨,船已口头转向,她一面摇桨划行,一面想道:“追踪索剑,事不容迟,他不急于去追那取走宝剑之人,反而先找师父商量,看来这事一定很重要了。”心念一动,立时问道:“管叔叔,您找我师父商量什么事情?先讲给云儿听听好吗?”管云彤听她问话的语气,似没有估透自己究竟为了何事,要去找她师父商量,暗想:“这事就是要回避她,不如想个话题,把事岔开。”当下略一沉,朗声说道:“三三大会,转眼即届,当今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群集小南海中,你们距那‘浮凉天府’最近,我也隔得不远,难免没有事故发生,虽然此事与我们无关,但也不能不作防范,是以我想找你师父商量一下…”说到这里,倏然而住,掉头望着玄装少女,问道:“云姑娘,到时你是不是去瞧瞧热闹?”玄装少女听他说的情实理合,心头疑虑顿释,笑道:“管叔叔,你也以为有热闹可瞧吗?”管云彤道:“如以双方与会之人的武功而论,在你云姑娘的眼下看来,确实没有什么热闹可瞧,不过江湖上的事情,云谲诡波,瞬息万变…”忽然念头一转,接着问道:“云姑娘、你看这次三三大会,是七绝庄的胜面居多?还是三山五岳、穷家帮的威势较强?”玄装少女低头想了一下,说道:“如以我见过的双方人物而论,七绝庄方面似要差一点,不过听说那位庄主,是个神秘人物,武功奇高,如果传言属实,那就另当别论了。”管云彤听得心中一动,暗道:“蒲逸凡因受自己限制,不能参加三三大会,如果因此使三山五岳,穷家帮的人物蒙受挫折,那可是道消魔长,遗害江湖之事,我何不想个法子,使她相助一臂。”意念及此,当即说道:“这次三三大会,本与我们无关,不过站在同是武林正脉的份上却也不能袖手事外,可是你师父已数十年不涉江湖恩怨,我也因事无暇及此…”玄装少女何等灵,只听话头,已知他用意何在,不待他话说完,便娇声一笑,接口说道:“管叔叔的意思,是不是要云儿帮帮五岳三山的忙?”管云彤道:“叔叔虽是这等打算,但云姑娘不肯也是枉然!”一阵和风吹来,她脑际中忽然掠出个神采奕奕,英俊潇洒的影子,想道:“他不是出生北岳吗?既在此地出现,想必是参加三三大会来的,看在他的份上,这个忙倒是帮得值得,只是师父不肯又怎办呢?”无可奈何地说道:“云儿武功有限,只怕无能为力,再说,我…”管云彤哈哈一笑,接道:“云姑娘,你是怕你师父不允吗?放心好了,包在叔叔身上,等下见了你师父,叔叔一句话就行啦!”时间在两人谈话间溜走,小舟在不知不觉中前进,大约过了数盏热茶的工夫,两人所乘小舟,已快靠近一处土堤围绕,绿树浓荫的庄院。
就在两人小舟离那庄院仅有一箭之隔的当儿,突然从土堤左面一处浓荫以内,驶出两艘渔舟,舟行疾速,刹那之间,已离土堤三十丈远近,径向湖心驶去。
两人内功俱都纯,目光犀利无比,闪眼一瞥,已看清了前行渔舟之上,站着一个渔装老人,孤手橹,行速似箭。后面舟上,则是一个单腿独臂的老叟,只手摇桨,与前行渔舟,保持丈来左右的距离。
玄装少女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心头一跳,花容变,猛的丹田提气,高声叫道:“师父,师父…”要知她内家修为,已达聚气成丝,传音入密的至高境界,此刻提气高声,可达数里以外,但她师父却如未闻一般,径自跟着前面渔舟,疾向湖心驶去。
她得不到师父的回答,芳心大急,当下功行右臂,运力摇桨,正待加速追去,忽听管云彤沉声说道:“云姑娘,别追啦,漫说追不上,就是追上了,你师父也会生气的。”玄装少女运桨如飞,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放缓疾追之势,黛后一皱,不解地问道:“管叔叔,您这话怎么讲,我听不懂!”管云彤道:“你刚才提气高呼,声播数里,以你师父之能,我想他定然听到了,要不是因事必须撇开你,绝不会充耳不闻的。”玄装少女经他这一解释,也觉追去无用,只是师父这等行匆勿,连自己也须撇开究竟是为了何事呢!那前行的渔装者又是谁呢?
…
要知她师徒二人,隐迹小南海中,烟波浮沉,少履世事,既不与江湖中人接,也不涉江湖是非,除了管云彤与她们时相过从而外,其他再也没有别人往还。
而她师父因有一段伤心隐事,与她名虽师徒,实是父女,因此,她师父对她,除了将自己一身绝世武功倾囊相投外,饮食起居,也是照料得无微不至,真个是逾命,视如掌珠,自她懂事以来,漫说有事外出,就是闲来湖上泛舟,林边垂钓,纵不带她同往,也必事先说明。
故在她想像之中,像眼下这等她师父连话也不答,就撤她而去的变故,简直是桩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以一时之间,焦急,惑,疑虑…齐齐涌上心头,陷入了沉思的境界。
管云彤修为至高,阅历极深,望着她师父同渔装老者迅快消失的舟影,沉思了一阵,忽有所悟地想道:“莫非他也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去追踪索剑的不成?果真如此,这场纠葛,不但无法避免,只怕要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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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出不对,如是追踪索剑,前面那渔装老者又是为了什么呢?看他那催舟划行的速度,功力造诣,实不在她师父之下,就自己见闻所及,当今武林之中,不论黑、白两道,实想不出何人有这般身手,然则那渔装老者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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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也是想不个所以然来。
二人心中虽在想事,舟行并未停止,不大工夫,小舟已靠拢围绕庄院的土堤,管云彤转头对玄装少女说道:“云姑娘,事已至此,空想无益,不如舍舟登岸,先到家里,问问佣人再说,我想你师父虽然有心撇开你,但也不致对其他的人一言不留就走的。”说话之间,人已跨步离舟,走上上堤。
玄装少女系好小舟,跟着走上土堤,怅然望着她师父同渔装老者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是什么紧要大事,竟能惊动我师父…”管云彤接道:“这也就是费解之处,你师父廿年未出小南海一步,早已摆江湖…”忽然想起那渔装老者,闪电般的忖道:“只要探出那渔装老者的来历,此事就不难明白真象。”问道:“云姑娘,你知道那渔装老者是谁么?”玄装少女低头想了一下,忽然记起一个人来,答道:“两个多月前,我在离荆州不远,一处依山带水的地方,见过一位身著渔装的武林高人;只不知是不是他?”管云彤道:“你可是说的沧海笠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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