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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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节苏镜希从来不知道女生的房间可以成这样。他强硬地跟橘梗要了容青可家的钥匙,并凶巴巴地警告她,以后不要靠近那个小区周围一百米内的地方。叶橘梗觉得这种家事让十指不沾水的男生做,确实太委屈他了。
可是苏镜希坚持起来,让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不停地打电话跟他商量,希望他快点松口。
不过为讨厌的人整理房间当然会觉得委屈,尤其是容青可习惯地将衣服一路从客厅丢到卧室,吃过泡面的碗就放在水池里,沙发的隙里是瓜子壳。想着笨兔子橘梗每次来这里都要做那么多事情,他便觉得那个恶姐姐更加面目可憎了。
在厨房里认命地洗碗时,老旧的防盗门发出痛苦的呻声,门口有人大力地摔上门便开始喊:“容青可,你的,你可害死我了,你家乔心用演唱会门票贿赂我!对不起!美男在前我把持不住啊!要杀要剐等我看完演唱会就随你处置!”苏镜希站在厨房门口打断她夸张的表演:“黄女,她没在家。”陶林织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家务。”苏镜希闷声闷气地说“过一会儿就走。”陶林织的下巴简直要掉到地上,那天在咖啡厅气昏了头,完全没发觉跟她吵架的男孩这么眉清目秀,还是个勤劳的田螺先生。她全身发寒地指着台上的两件内衣,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洗的?”不问还好,苏镜希一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给讨厌的女人洗内衣,就羞愤得想撞墙,顿时憋得脸通红,嘴上却不饶人:“是啊,你放心,那是手洗的,绝对不会变形的!”陶林织傻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你干吗帮我洗内衣啊?!”这下轮到苏镜希傻在那里。
容青可回到家进门就看见两张番茄脸,一向脸皮厚的陶林织竟然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和苏镜希大眼瞪小眼。她的到来打破了某种可怕的气场,田螺先生苏镜希立刻解了围裙往沙发上一扔,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我怎么闻到了火药味?你连叶橘梗的朋友都容不下吗?”陶林织指着台,觉得没脸见人:“我一世清白被那小子毁了,我有脸见人吗我?”
“哦,我让你把衣服收好不要丢的。”她幸灾乐祸地笑了。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我的房子也不是第一天有人来打扫啊。”
“我怎么知道你的田螺姑娘变成田螺先生了!”陶林织突然紧张起来“快说,你们俩有情没有?我可是收了乔心的贿赂,答应周末你会陪他一起吃饭的啊。”这种事情容青可是应该生气的,尤其是陶林织做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但是对陶林织这种没脑子的人,责备再多似乎也是费口水。即使不生气,她也是有些不高兴,皱眉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拉皮条的?”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陶林织的誓言就像上帝的恩赐,听说过,没见过。容青可不自觉地冷笑一下,说不定哪天她就把自己卖了。
第2节第二天去苏家做家教,苏念很乖地在家里等着,一直垂着眼睛,敛去了某种锋利。容青可带去的试题他全部做完了,除了有一道题的解法稍微复杂了一些,卷面的干净程度和致程度近乎完美。
“很好。”容青可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的工作才结束,你自习吧,不懂的问我。”苏念“嗯”了一声,伏在桌子上半晌,在她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问:“你跟我哥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我都知道了,他去给你打扫房子,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不是对我好,他是心疼别人。唉,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容青可觉得身为家教不应该引导学生有早恋的想法,他们最好“goodgoodstudy,daydayup”嘛。
苏念咬牙切齿了半天,便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发愣。容青可也不管那视线是多么赤,只是觉得有趣。不过才十六岁的少年,心灵的窗户哪来的那么多不甘心的恨意呢,如果他温顺一点儿应该也是很可的。
容青可的工作结束是晚上十点。她走到电梯口,有个人先她一步按了一楼的键。她回过头,苏镜希穿着棕领的棉外套站在她身后。很少有男生给人这种亭亭玉立的觉,即使苏镜希不是什么顶级美男,但是白皙干净,也很养眼。
“我送你回去。”他说。
“算了吧,你遇见公车狼的几率比我大多了。”苏镜希没有说话,出了电梯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容青可觉到他有心事,也就等着他先开口。她在公车的投币口了两枚硬币,苏镜希低声说了句“谢谢”在容青可的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会来给苏念做家教的?”
“同学介绍的。”
“其实他的功课很好的,本就不需要家教。”
“我知道啊,你弟弟特别聪明,可是有钱赚,我为什么不赚?你不觉得你妈妈看见我就跟看见菩萨似的?”
“她不是我妈妈,苏念也不是我弟弟。我爸跟那个女人结婚也没经过我同意。对我爸来说,那个苏念更像他的儿子。说什么连姓氏都改了,就是我们苏家的人了。”苏镜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苏念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想把我拥有的东西都抢走…”几年前爸爸通知他要再婚的时候,他觉得心脏很疼。是的,也仅仅是“通知”他,就像印好请帖宴请那些亲朋好友一样。妈妈死得早,爸爸把所有的力都用在拼搏事业上,甚至有几年时间把他寄养在姑姑家。爸爸会再婚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他从不期待什么美好的亲情与友情。他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心理医生说他患上了自闭症,他也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甚至觉得一个人的世界也是很完整的,绝对不会有人破坏。
后来爸爸就把他送到好友的家里,因为有两个同龄的孩子,也就是安纯渊和安绯。这两个人成为他这一生的最挚的两个朋友,甚至说是亲人。他们陪他参加了爸爸的婚礼。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挽着爸爸的手臂,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圣诞节,没有下雪。爸爸拉着一个眼神犀利的孩子对他说:“小镜,小念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弟弟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为什么不记得了?苏镜希对这种强加给自己的记忆觉得反。那时候的苏念还只有一米六,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有些羞涩地叫了声“哥哥”爸爸在一旁动得差点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