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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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如此泾渭分明的一个字。有些人为它买醉、笙歌、放纵；有些人则在时钟的滴答声里辗转、踌躇、豁然。千人千面，打发着这繁华落幕，卸掉残妆的时光。而我是那么恋夜的深沉，像个宁静却屡经风霜的女子，当她朝我铺天盖地般袭来，不言不语地与这牵强的生命融为一体时，才觉真实的触摸到了愈渐走远的魂，得以安然。

十点的车站，安静的只有我和影子，习惯坐末班车回家的觉。空的车厢里，只身一人，着耳机，领略霓虹灯打造出来的世界，浮华而冷漠。

“姑娘，这么晚才下班啊？”是啊，那段时间我在一个很远很偏僻的地方代课，上完课只能在夜下就着月光等末班车。

“你每天都开这最后一班车的吗？”

“白天得看孩子，只能晚上挣点钱糊口。”那是一个脸上写沧桑却依旧坦然的中年女人，她的手糙的一点都不像个女人的手，再或者说，她的生活已被生计和世俗磨去棱角，不再有过多原本该有的渴望。

然而，白天不懂夜的黑，每个人在夜下都曾有过故事，譬如我。

中途下车，路经人行横道，那些白的线条安静的躺在马路上，显得孤独而硬朗。如我很多年前在南内环街的十字路口东张西望，无家可归，抱着双膝，把脸埋进手里般无助。如今这一幕，仿如当初。不想回家，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打来电话，说，想我。

我在你楼下，看着零星点亮了的窗口，一盏盏灭掉，睡去，也没上楼。因为我知道女人要活得如一张画，让人欣赏却营造不可触摸的距离，而不是如一件衣服，旧了，丢掉。我讨厌那种逢场作戏后心里的空烙烙。就如同我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莫名的没有归属，慢慢缩放成这个城市渺小的一粒。

我说，下来走会吧。

你踩着凉拖，穿着大衩出现在我身后，像很多年前那个直来直去，为我跑整条街买生礼物一样稚气未的小伙子。一见面就拉起手，带我去很多地方，从大梁车，到摩托，到火车，用遍了所有的通方式去留下印记。

而今，夜已深，滨河天桥，微风四起，头发和裙子肆意飘扬。你说想看我跳舞，我将舞姿丢进风里。抬头，息，仰望星空。你仰天大喊:t，你是我的女人。我目瞪口呆，拂面，转身，泪腺涌起。

时间能抹去伤疤，却抹不掉记忆。我们唠家常，续曾经，讲很多分开以后的事情。我给你唱林忆莲的: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想要留一盏灯…

最后，眼皮打架，再没有前两年坐在房顶等出的力，不再年少，不再恨你，给夜丢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