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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里奥坐在她家里。虽然一早她用蓝专送快递约他来,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来。他留下了等她。

他很喜呆在这个客厅里。客厅里的每件东西也都使他喜。然而,每次当他单独呆在这儿时,他总到心头抑,呼紧张,有点神经质,这使他在她出现之前,在椅子上总坐不安稳。他怀着愉悦的期待心情走过来走过去,害怕有什么没有预料到的事会妨碍她回来,使他们的会晤要改到明天。

当听到有辆车停到大门口时,他高兴得一噤,等到寓所门铃大响,他就定心了。

她戴着帽子走进来,而平常她从不是这样的,一派匆匆忙忙而且兴奋的神气。

“我有个消息告诉您。”她说。

“什么消息,夫人?”她一边瞧着他一边笑起来。

“嗨,我要到乡下去过些时候。”他一下子变得很不高兴,变得愁眉苦脸。

“唉!您居然一脸高兴地告诉我这个消息。”

“是的。您坐下来,我来给您仔细说说。您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有位瓦沙西先生,他是我过世了的母亲的兄弟,一位桥梁总工程师,在阿弗朗什有房产,带着他的子儿女在那里居住好多年了,因为他在那边有业务。每年夏天,我们都去看他。今年我不想去,他大为恼火,和爸爸闹了一场。顺便说一句,我给您说句悄悄话,爸爸也嫉妒您也找我闹过几次,硬说我会让自己的名誉受到损失。您该少来几次。可是您不要担心,我会安排好的。因此我爸爸骂过我,得我只好同意到阿弗朗什去十来天。十二天,我们早上谈定了。您有什么想说吗?”

“我说您让我伤心。”

“就这点儿?”

“您还要我说什么呢?我没有法子拦住您!”

“您就想不到有什么可做的?”

“唉…没有…我不知道,我,那您说?”

“我呀,我有个主意。就是说,阿弗朗什离圣·米歇尔山很近。您知道圣·米歇尔山吗?”

“不知道,夫人。”

“那好!下星期五您最好有兴致去看看这处奇景。您可以住到阿弗朗什。要是您高兴,星期六下午您可以在落时到阿弗朗什的公园里散步,从那儿可对海湾一览无余。我们会在那儿不意相逢。爸爸许会对您板着脸,可我会不在乎。我会组织一次聚会。第二天,我们全体和那一家子一块儿去参观修道院。您得显出兴奋热情,而且尽量像您在平那样讨人喜,讨得我舅妈的心,并且在下山时邀我们到小客店里吃顿饭。大家在那儿住下,到第二天再离开。您可以经圣·马洛回来,再等八天,我就回巴黎了。这不是很理想吗?您看我是不是很体贴。”他怀着之情,放低了声音说:“全世界我的就是您。”

“嘘!”他们眼对眼相觑了一阵,她再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告诉他,她内心对他知遇之情的深切谢,而且这种谢意是由衷的、强烈的,已经含情脉脉。他用贪馋的眼光盯着她不放,他真想拜倒裙下,跪倒尘埃,衔住她的裙袍,吠几声,让她看到,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头到脚、心身都装的是说不清的苦闷。因为他表达不出这种情;他的情,他极强烈而又令人销魂的情。

可是用不着他陈情,她早明白了,就像一个手料到她的子儿一击而穿靶子上的黑心:在这个男人心里什么别的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她,他会比她自己还更听她的支配。于是她心意足,她认为他是惹人喜的。

她兴致盎然地对他说:“那就算说定了,我们来搞这场聚会。”他动得话不成音,结结巴巴地说:“就这样,夫人。说定了!”安静了一阵子以后,她不找什么别的借口,接下去说:“今天我不能再留您了。我是专门回来给您说这的,因为我们后天就将动身!我明天的时间都排了,而吃晚饭以前我还得跑四五个地方。”他立刻站了起来,心如麻,除了想不再离开她这一条之外,他心里别无期待。于是,吻过了她的手,他就走了,有些儿伤心,但也充了希望。

他这四天过得可真是漫长。他在巴黎硬熬,谁也不去看,宁可听不到人声,回避朋友。

星期五一早,他搭乘八点钟的快车,为盼着这次旅行,兴奋得头晚几乎没有睡着。他那静悄悄黑黝黝的房间里只听得到出租马车晚归的轱辘声音,这声音挑动他总在惦着动身的念头,得他整个晚上苦闷得像囚在监牢里。

大清早,一等到灰凄清的微曦透过这光窗帘的进来,他就从上跳起来,打开窗户看看蓝天,因为他一直在挂念,伯天气不好。这是个晴朗的子。漾着的薄雾预示要热。他不必要地匆匆穿好衣服,提前两个小时全都收拾好了,为急于离家而的心儿早已上路。他梳洗未完,就催仆人出去雇了马车,怕到时候找不到。

车刚启动时的那几下摇晃,对他是幸福的颠顿;可是到他进了蒙派那西火车站,得知离开车还有五十分钟时,就又烦躁不安起来。

有一节包厢是空的,他租了下来,好单独呆着,还可以随意遐想。等到他觉到车已经启动,他坐在快车那,被轻柔迅速的辘辘声载着,滑向“她”的时候,他的滚滚心不但没有平静下来,而且更冒出了一个孩子式的傻念头:想用出全身力气去推车厢的软垫隔板,让车子走得快些。

一直到中午,他都久久让自己陷在期待心情里,由于盼望而瘫软,不能活动,后来车过了阿尔让唐,他的视线渐渐地被诺曼地的青枝绿叶引到了窗外。

列车驶过一片间或夹着溪谷的丘陵,这儿的农家产业主要是些牧场和苹果园,它们周围由大树环绕,茂密的树梢在太光下闪闪发光。快到七月末了,正是这片孕育万物的丰腴大地生命元气旺炽盛发的季节,在所有这些用高高的树墙圈连起来的小块土地里,一些肚皮上长着奇形怪状斑块的母牛躺倒,垂着绒绒的嗉囊;额头凸突,气势汹汹的棕公牛或者站在栅栏边上,或者躺在喂鼓了它们大肚子的牧场中央。在一片清新的土地里,牧场接连不断,大地仿佛要渗出苹果酒和牛汁来。

在白杨树脚和垂柳雾般的笼罩下,到处是小河汩汩过;在草丛中,一些小溪忽悠一闪而过,而后又在远处重新显出来,让整个儿田野沐浴在肥沃清新里。

于是玛里奥让他的情神游,陶醉、排解于这些蓄养着的牛群和迤逦而过的美丽苹果园之中。

可是到了他在福里尼换车以后,急躁的心情又来了,在这最后的四十分钟里,他从口袋里掏了二十次以上的表。他一直靠在窗上,终于,他在最后一个较高的小山上,看到了“她”在等他的小市镇。火车晚了点,现在距他应当在公园与她相会的时刻只剩下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