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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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瞅着他，目光复杂，忽地，逸出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所以你是因为合约的关系，才继续待在我的身边的吧？我变得这么落魄，你其实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但是你收了我老爸的一千万，还签了合约，才不得不跟着我，是吧？”

“不是，并不是为了那一千万。”他半垂视线，像在思考，好一会儿才徐缓的说:“一开始的确是因为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所以我才接下这件案子，但。我没想过会把你放在心上。”

“那。那就是同情我啊！看我可怜，连住的地方都有问题，所以你同情我，才留下来陪我，是这样，对吧？”她双手握拳，语气动。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对于这样的状况。

她从小就没什么人缘，也没什么朋友，若真有，那也是因为她家世好，所以那些人才愿意与她朋友。

她早就习惯用金钱去足那些人，好换取友谊，甚至后来她在沈光弘身上找到的那份自以为是的情。

从来都没有人是因为她这个人才喜她、才与她朋友，所以当他带她到游乐园，一起吃着章鱼烧，她问他为什么要对她好时，他说的那番话真真切切的动了她，让她真以为他是因为她这个人才想对她好，而不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

她真的很喜他，喜他对她的包容、喜他背着她的觉、喜他领着她去受她没体会过的事。喜、喜、喜，她是真的很喜他。

那种喜，和沈光弘那种是不一样的。

沈光弘或许可以让她有那么一点点骄傲，骄傲她也是可以拥有一个长相不赖的男朋友，但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她极少受到情的味道，也没从他身上找到一丝温暖与怜惜。

可是阎靖祏，这个她一开始因为他的身分而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却老是让她有被重视、被关心的受。她每一想起他带她去游乐园那天的情况，就很难不喜他。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因为老爸的委托才来接近她？这样她很难厘清，他对她的情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因为那纸合约的关系？

好烦，她没想过情会是这样麻烦的一件事。

他扬起眼睫，望入她的瞳底，他知道她会胡思想，也知道她现在正气恼着，但是他没法子忍受她这样看他，即使他再怎么喜她，也不能接受她把他的情看得如此廉价。

“同情？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他头一次如此严肃的对她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在警界服务时，见过不少受害者，多的是比你更可怜、际遇比你更凄惨的？我还遇过那种因为男朋友变心，想跳楼自杀的女人。如果我的同情心这么泛滥的话，也许早就把那些女人接收过来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

“那。那是因为。因为。”唐伊贝变得有些心虚，眼睛东看西看，就是没办法再看着他的脸。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咬了咬，气恼自己竟然找不到话回应。

“说啊！因为什么？”他的语调趋缓，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这个该惩罚的女人！

她以为一纸合约，就能连他的情都一并算进去吗？

“你。你。”她扬起眼睫，瞪着他冷凛的脸，“合约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为什么你连你是阎氏企业董事长的事也不让我知道？是因为我现在的身分和你不配，你怕我会着你，是不是？”不等他回应，她急着把心底的疑问全盘托出。

“你本不需要跟我住在顶楼加盖的房间，又小又闷，连台电视机也没有，还让你跟我吃我从咖啡店带回来的食物。”她的眸底渐渐染上雾气，蒙蒙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当初租房子时，租金那么便宜，还不用先付，我就应该猜到有可能是你先帮我垫款。可是我还笨笨的相信你说的话，真以为房东是你的亲戚，所以才能这么便宜。”他沉静的看着她，冷凛的神慢慢缓和，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她在自卑。

她的眸底有着脆弱的光芒，忽隐忽现。

纸老虎啊。

她看似自信、倔强，其实骨子里是个脆弱又没什么自信的女孩。

以前她穿着打扮很与众不同，为的就是引他人的目光；她刷卡买名牌东西赠送男友和朋友，不也是因为没自信可以拥有一份情，所以才要用金钱讨好？

她是个矛盾的个体，因为脆弱、自卑，所以造就她表现出倔强的一面。

他怎么会不懂？

“我从来没想过身分地位配不配的问题，若真会这么想，我不会直到现在还喜着你。”他抬起她的下巴，住她逃避的视线，“我最近才接手阎氏企业，在与你认识时，阎氏企业还不是我的，当我发现你占狙桃心底时，阎氏企业也还不是我的，所以这点你不必怀疑。”唐伊贝拨开他的手，转头瞪着电视萤幕。

老实说，她是相信他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真正开始发现对对方有情意也是这几个月的事，可是这些子以来，他对她的关心，已不是用时间长短就可以论断。

说穿了，她就是害怕啊！

怕他哪一也会像沈光弘、小丽和阿雅他们一样，嫌弃她现在的身分。

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为什么自小到大，她所认识的人都不喜她的原因了。大家不喜她，那种心情也许就和她现在这种害怕的心情是一样的，身分地位相差太悬殊，相处起来真的会有力。

“伊贝？”见她瞪着电视机发愣，他出声唤她。

伊贝。他喊了她的名字？

她应该高兴的，是吧？可是，好奇怪，她没办法开心，口就是紧绷着。

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他会受到很多舆论吧？

说他的女朋友是咖啡店的小小员工，说他的女朋友曾经是个花钱如水的大小姐，说他老是跟在他女朋友身后提东西。那么，大家又会怎么看他？

她垂下视线，盯着裙子的花样。要怎么做才好？

良久，她淡淡的开口，“靖祏，我们分手吧！”阎靖祏愕然，心湖波涛汹涌，连做几个深呼，他忍下那苦中带恼的情绪，缓缓的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想分就分嘛！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个，骄纵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由的。”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看着她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裙子上，不暗暗叹息。

算了，他清楚她的脾气，再说下去，只会把她走而已。

“好吧！”他轻轻的应了声。

“什么？”唐伊贝抬头，眨动眼睫，泪水滑落脸颊。

阎靖祏的心湖被她的泪水翻搅得七八糟，喟叹一声，伸手抹去她颊畔的泪痕。

“别哭了，我的手指头不会水，没法子擦干你的泪。”她静默不语，泪水个不停。

“就依你的意思，我们分手，不过是暂时的。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些，也难免质疑我对你的情是真是假，所以我给你时间考虑。趁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回想我们之间的一切，如果最后你仍是不信任我的情，那么我不会你。倘若你愿意信任我，我会等你。”他沉沉的凝望她，表情平静，“我会离开你的住处，晚一点我再上去把我的东西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