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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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剑许中州年届百龄,一生中经验了无数形形的奇事另闻,已成了不摇不惑、无嗔无怨的老翁。他并不因秋岚的浮躁叫啸而动,摇手阻止银凤说话,仅低声说:“你快回头接你妈和舅舅赶快来,我自有主意。”说完,向秋岚走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小老弟,你真是飞龙秋庄主?”
“正是区区在下。”秋岚故意飞扬跋扈地答。
老人家点点头,不愠不火从容而冷静地说:“老朽洛许中州…”
“晚辈早知阁下是中州一剑冷剑许前辈,你们是要聚会少林,大会天下群雄,要到七柳湾敝庄兴师问罪的。”
“小老弟,你只猜对了一半。二十余年前老朽封剑归隐,已配再提刀动剑争强斗胜了。
老朽此来,只想请庄主将犬子由老朽带返洛,不敢当兴师问罪的指责。”
“令郎的事,晚辈无权过问。事实上前辈已决定在少林大会群雄,此说可有掩耳盗铃之嫌么?”秋岚莫名其妙,只好硬着头皮答。
“庄主口说无权过问,但事实是犬子已被阁下困在贵庄了。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不用猜也知道阁下的用心。老朽从犬子的来书中,已知道他目下正处身在阁下所加的牢笼中了。
犬子名小宏,不管在何处寄回的家书中,具名仅书宏儿叩上,而阁下差人送来的家书中却写着儿钦谨叩,不辩自明。
小老弟,不是老朽在少林大会群雄多有不是,事非得已,尚请察明。老朽封剑归隐,总不能置亲儿之事于不顾且而老弟所为,乃是大违江湖规矩的事,老朽即使不加闻问,但朋友们怎置之不问?
当然,老朽不会和庄主动刀动剑,届时将只身趋府要人,庄主那时请教该如何发落老朽?只消老朽有三长两短,朋友们自不能坐视,我相信庄主明人,当不致因此而犯得着甘冒玉石俱焚之险的。小老弟,人生在世,年青时最难过的是美名利二关,纵令成了天下第一高手或者霸主英豪,你便会在权谋机心中打滚,时虚凶险之将至,兢兢业业唯恐大祸生于肘腋,何苦来哉?
老朽封剑归隐,一旦从繁华趋于冷寂,只不过时空虚寂寞而已,但修心自娱足以养怡情无忧无虑乐在其中,何复他求?不比你在云谲波诡中过活好得多?你也许认为老朽无忧无虑,因何又有今天的隐忧,但你会想到这是百年难见大违武步常规的事么?
小老弟,象这种事是不许可也不可能发生的,谁也不敢甘冒大不韪与武林规矩为敌,而你却一意孤行做了,实乃憾事。老朽父子即使死在你的手中,老朽敢断言,七柳湾必定在人世间被抹掉,尚请权衡三思。”秋岚心中焦急,但已别无抉择,他暗中决定必须阻止老家伙到七柳湾,免得事情搞到难以收拾。他深知乃弟的情,决定了的事任何人也难令乃弟更改,如果老家伙只身进飞龙庄,便无可挽回了。他希望自己能早一步到达七柳湾,将利害向乃弟详加分析.也许可以挽回这次大劫。
“老前辈如果不到七柳湾,晚辈愿从长计议,着令郎返家,岂不甚好?”他只好这样答复。
许中州淡谈一笑,摇头道:“犬子为人冥顽不灵,恐须者朽亲自将他带回。老朽愿随庄主同至宝庄,务请见允。”
“那怎么行?这…”秋岚急答。
左侧一名灰衣老人无名火起,大踏步上前叫道:“中老请退,让小弟办事。”许中州焦急地摇手,说:“童贤弟,不可造次…”灰衣老人老眼中神光似电,沉声道:“暮鼓晨钟,惊不醒沉醉于名两关的人。中老,事实比青天白还明白,他飞龙蔑视武林规矩,显然是想铲除天下武林人物,另建他认为可行的新规章,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年来他的罪行擢发难数,杀人如麻,我辈早就不该苟安畏事袖手让他横行了。中老,请退。降龙大师请出来与在下押阵:我如果失手,该大师替贵门人神拳陈校报仇雪恨,以贵门人泉下之灵。”不管许中州肯是不肯,直迫至秋岚身前,历声道:“你听了,不必顾忌咱们人多,咱们决不会倚众群殴。我,人称六指童彬。老夫知道不是你飞龙的敌手,但为江湖道义,不得不强出头。按江湖规矩,今天你必须接下三场.每场以一比一公平一决,因为你既能击败独角天魔,艺业定比咱们这些人强。三场中你如果不死,你可以平安离开,尔后见面,咱们这些人明知不敌,也陪你周旋三场。拔剑!”降龙僧出来了,第三人是冷面如来。
“他身上没有剑。”降龙僧说。
“我给他。”右首一名中年女人叫,声出剑飞。
“且慢!”琬君截出叫。
秋岚一把接任女人抛来的长剑,将她拉回低声说:“我接他们三场,至少可以拖一天时。你退下。”许中州无法阻止童彬,叹口气向琬君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是玉狡猊的孙女儿白姑娘,天香丫头和犬子已经告诉我了。如果飞龙真是令祖的门人,老朽只好认命。”说完,凄然后退,老眼中隐有泪光。
酒棚子中,矮老儿已和村姑挤近街边。村姑五官消秀,眉目如画,只是脸灰白,病容显然,用青帕包头,看去缺乏村姑的气质。她躲在矮老儿身后,低声说:“老前辈,他不是秋雷。”矮老儿咧嘴呵呵笑,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然不是秋雷,这人我认得。”
“老前辈认识他?”
“不错,他曾在活僵尸的手中救了我的老命,虽则他剃光了八字胡,但逃不了我老人家的神目。告诉你,他叫秋岚,飞龙是他的弟弟。”
“那…那岂不糟透?飞龙多了一只利爪了。”
“不用慌,我老人家双目不盲,这小伙子决不是助纣为之徒,他冒充秋雷,显然别有用意。等会儿你我出去揭他的假面具。我想,他将是飞龙的克星,信不信由你。”六指童彬立下了门户,长剑斜伸,神懔然地叫:“上!飞龙,有你无我。”旁观的人纷纷后退,街两端水不通,街心现出一段十丈长的空间,街阔近四丈,正好动手呢。
秋岚淡淡一笑,从容执晚辈礼献剑,说:“前辈请指教,晚辈得罪了。”说完,剑迫进。
冷面如来向身例的许中州惑然地说:“许施主,不对,这人与在奉先寺后山威风八面桀骜不群的神情完全不同,象是胎换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这人决不会是狂妄器张之徒,难道传闻有讹?”许中州也锁着白眉,双目困惑地说。
街心中,双方迫近了。斗剑,用不着找偏门,因此用不着绕走,面对面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