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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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晓霁兴奋地看着汪亦适说,亦适哥,真的啊?难怪爸爸说你德才兼备,我把你的事迹写成文章,爸爸和汪世伯一定会高兴的。汪亦适说,算了小妹,我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要写,也等战争胜利之后。舒晓霁说,亦适哥,这篇文章我一定要做,这不是为你个人树碑立传,这可以教育后方广大青年,发国主义热情。汪亦适说,小妹,你听说过“四条蚂蚱”的来历吗?舒晓霁说,听说过,是我爸爸给你们命名的,意思是让你们同舟共济,振兴民族医药事业。我好像在三姐的闺房里见过你们“四条蚂蚱”的合影照片。你们倒是意气风发啊!汪亦适苦笑说,那时候年轻嘛,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舒晓霁说,什么叫那时候年轻啊,这才过去几年,难道你们就老了?汪亦适说,时代骤变,一长于一年,我确实到老了。舒晓霁说,那你要调整心态,跟上形势。革命者永远是年轻。
汪亦适说,你看现在,我们那“四条蚂蚱”已经有三条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而我们中间学业最好的,你知道在哪里吗?舒晓霁说,不知道,学业最好的人自然应该在最好的地方吧?汪亦适说,不,他在国内,在监狱里。舒晓霁说,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花岗岩脑袋郑霍山,在三十里铺我们一起见过的。那是你们“四条蚂蚱”的败类。汪亦适说,老四,话不能这么说。我希望你这个无冕之王帮我做一件事情。回到皖西城之后,到三十里铺监狱看望一下郑霍山,劝他痛改前非,争取宽大处理,早一点出狱,为新中国做点有益的事情。舒晓霁说,那个神经病,值得你为他心吗?我听说他非常不识好歹,好像还拖累过你,你干吗要管他的事?汪亦适笑笑说,那是两回事。
随着战局的变化,皖西问团在风化里只待了两天就离开了,前往东线问另一支部队。就在问团离开的第二天,705医疗队奉命前行到长泾河北岸待命。没想到就出事了,当天凌晨,长泾河志愿军防线遭到联合国军的猛烈冲击,志愿军两个团被冲散。705医疗队是最后撤出战区的,因为伤员骤增,二十多人的医疗队要承担三百多名轻重伤员的转移,任务十分艰巨,行动自然缓慢。在长泾河北岸的马连峒高地,同美军一个排遭遇,柴效锋和肖卓然率领警卫排同敌人直接火,企图打开一条血路杀出去,但是因敌人火力太猛,突围不成,柴效锋阵亡。一颗子弹从肖卓然的左脸颊穿过,从此脸上落下了一道疤痕。肖卓然率领警卫排剩余的十几名战士,连柴效锋的尸体也没有来得及抢回,就被到了山坳里,将近四百名医务人员和伤病员全都挤在马连峒西北角这块不到三百平方米凹凸不平的沟壑里。汪亦适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领略到肖卓然的指挥员风采的。
肖卓然和柴效锋组织突围的时候,医疗队由程先觉带领,沿马连峒西边的山道转移,待肖卓然返回,舒云舒惊叫着上去,要为肖卓然包扎。肖卓然说,不要大惊小怪,马上召开支部扩大会,收轻伤员中有战斗经验的干部参加。舒云舒和程先觉等人便到伤员中询问,请干部举手,一会儿就过来了七八个轻伤员,其中有一三五师某部副营长冯国得、指导员严风海、副连长孙西峰。肖卓然让这几名伤员留下,其余人待命。会上肖卓然宣布柴效锋牺牲的消息,成立紧急支部,由他担任支部书记,负责这支队伍的一切行动,冯国得为第一代理人,程先觉为第二代理人。由冯国得和严风海负责作战行动指挥,孙西峰负责组织重伤员自救,程先觉负责清理医药和弹药,砍树剥皮捆绑担架。
肖卓然从伤员中要到了一张作战地图,同冯国得一起分析了处境,认为以目前的战斗力状况,不宜马上突围。而现在栖身的这块山坳——肖卓然把它命名为红河谷,上面是悬崖,一面临河,一面是原始森林,地形险要,唯一的出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易守难攻,敌人的重装备无法逾越,即便是步兵也不好轻易通过。肖卓然的意见是,凭借天险,做好警戒,在此坚守,同时派有经验的轻伤员,分三批攀缘马连峒,寻找主力。若晚间同大部队仍然联系不上,则伺机向长泾河方向转移。冯国得等人完全同意肖卓然的分析和意见。
会后大家即分头行动,汪亦适和舒云舒、舒雨霏、陆小凤等医生被分为六个小组,对重伤员进行急救处理。程先觉组织轻伤员进行自救,并担负力所能及的护理工作。
这边没有出现突围的迹象,对峙的七号高地上的美军也就没有贸然进攻,两边形成对峙状态,都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对方的行动。没想到这一僵持就僵持了十多个小时。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医疗队唯一的一部已经被炸毁了的电台,经过几个轻伤员鼓捣,居然有了电波,肖卓然大喜过望,指示那个号称电台班长的轻伤员调频搜寻,果然同一三五师师部取得了联系。师部也在着急寻找这支失踪的特殊队伍,指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就地坚持自救,等待援兵。师部的意见同肖卓然的设想不谋而合,这让肖卓然有了很大的自信。师部通报了战场情况,封锁红河谷出路的美军只有一个排,但是这个排同时也在我军主力的围困之中,他们同样进退两难。只要我方不轻举妄动,估计僵持局面暂时还是可以维持的。
肖卓然的伤口是汪亦适处理的。这次他没有让舒云舒担任他的助手,而是请舒雨霏为他助刀。肖卓然的脸颊有一处两厘米长、平均宽半厘米的粉碎骨折。因为肖卓然坚持节省麻药,汪亦适在剥离碎骨的时候,舒云舒把自己的手放在肖卓然的嘴里让他咬,结果手术做完了,舒云舒的手完好如初,只有肖卓然的脑门冷汗。
舒雨霏给肖卓然合伤口的时候,肖卓然说,大姐,会落疤吗?舒雨霏说,你是学医的,还不清楚?肖卓然笑了说,这下好了,多了个记号。舒雨霏说,男人不像女人,脸上有伤疤,不掉价还加分。何况你还是志愿军的干部,多了块功勋疤。肖卓然说,大姐你耳朵靠近一点。舒雨霏疑惑地把耳朵靠近肖卓然的嘴巴,问,你要说什么,神秘兮兮的。肖卓然低声说,亦适可吗?舒雨霏的脸立马晴转多云,瞪着肖卓然问,你是什么意思?肖卓然狡黠一笑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问问。舒雨霏说,亦适当然可,一点儿也不比你差。肖卓然说,那就好。舒雨霏说,莫名其妙。
除了粮食和弹药方面的困难,更严重的是缺水。从清晨到现在,伤员饮食需要水,清理伤口需要水,器械消毒需要水。水并不缺,长泾河里有的是水,但是那水可望而不可即,虽然只隔几里路,但是在那个环境里,犹如隔着千山万水。肖卓然让警卫排长派人到山下找水,果然找到了一个泉眼,但是这个泉眼同时也被美军发现了,美军也派出几个士兵来取水。警卫排长过来请示要打,肖卓然沉一会儿说,不能打,就这么一个水源,他们需要我们也需要,一打起来,他们用不成,我们也用不成,那大家只好同归于尽了。我们不能跟他们同归于尽。
想来想去,肖卓然让警卫排长把汪亦适叫过去代说,咱们这里只有你和云舒读过教会中学,你去喊话,跟美国鬼子说,他们取水我们不打,我们取水他们也不要打。程先觉在一边担心地说,这样行吗,美国鬼子会听我们的?肖卓然说,你不了解美国鬼子,我们不想死,他们更不想死。我们跟他们搞个君子协定,他们也许会同意的。后来汪亦适就跟着警卫排长潜到泉眼附近,选了一个位置向取水的美国士兵喊话,说两国作战,要有君子风度,打仗时拼命,停火时不打黑。没想到美军士兵还真的听话,放下水桶,摇头晃脑地朝这边喊ok,ok!我们不想见上帝。不要把水脏了。
汪亦适说,ok!让我们都健康地活着。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战场奇观。肖卓然派人取水,起先还采取替掩护的谨慎态度,不敢轻信敌人的花言巧语。打了几次水,对方果然没有开,这边也就不用替掩护了。
这次僵持,远远出乎双方的意料,因为大战局是僵持的,肖卓然也搞不清楚上面的总体意图,直到第二天下午,援兵还是不见踪影,敌人也没有撤退的意思,更不见进攻的迹象。连续几十个小时,围绕那眼小小的泉池,两边取水的人来回不断,只不过不打照面,你来我往,很是默契。
有一次,取水的战士还带来几听罐头,一包香肠。警卫排长拿到这些东西,不敢做主,就上到冯国得手上,冯国得也拿不定主意怎么处理这些食物,还担心有毒,又给程先觉,程先觉再送给肖卓然。肖卓然问程先觉怎么处理,程先觉说,扔掉,我们中国人有志气,不能接受敌人的恩赐。两军对阵,他平白无故地给我们东西是什么意思?是炫耀他们富足,还是奚落我们贫穷?
恰好汪亦适在场。汪亦适说,我看大可不必,这件事情不一定有政治谋。志气我们不缺,东西也不一定要扔掉。这些罐头都是好东西,伤病员需要营养,扔掉可惜肖卓然说,问题是不知道敌人有没有下毒汪亦适说,可以化验嘛,我们不是有检验仪吗?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先尝。肖卓然半天不吭气。汪亦适进一步说,如果你们不放心,把东西给我来处理好了。肖卓然还是犹豫,不置可否。后来汪亦适自己动手,把两挎包东西拎走了,当天就开了一听罐头,吃了一香肠。
夜幕降临,医务人员和伤病员相拥在树丛边上打盹。程先觉白天只分到三两炒面,饥肠辘辘辗转反侧,半夜里把汪亦适捅醒,发现汪亦适还活着,就向汪亦适要罐头和香肠。汪亦适说,休想,那是给伤病员吃的,我早就把它分到各小组了。程先觉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出了问题咋办?汪亦适说,只要你不中毒,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就算有事,毙我好了,你就不要受牵连了。程先觉说,难道全分光了,连一点都没有了?你连肖卓然、舒云舒也不分一点?汪亦适说,分给他们干什么,难道想让他们中毒?你别纠了,一点也没有了。程先觉嘟嘟囔囔地说,我,吃独食屙驴屎。
到了第三天中午,取水的战士带回来一些宣传品,无非是攻击中国军队参战之类。还有一些图文并茂的印刷品,是美军的《战场应急求生细则》,内容居然是美军投降办法,里面说,生命是第一重要的,倘若遇到危险情况,允许官兵向对方缴械投降。程先觉说,他妈的这美国鬼子就是蛋,你鼓励士兵投降,那他还能舍生忘死吗?
汪亦适说,这就是观念不同,他不忌讳投降,反而能保存实力,投降了回去还可以打仗,用不着死打硬拼。肖卓然说,好像是这样,有的兵可以反复投降、反复逃命。程先觉愕然问道,像这种贪生怕死的,上面也不追究责任?
汪亦适说,美国人跟我们的观念差异就在这里,他的人力成本消耗很大,死一个人就有很大动静,要花很多钱、费很多口舌才能解决,所以他们的原则是,活着就是胜利,能不牺牲就不牺牲。投降了不等于叛变,反正下级军官和士兵也不掌握什么军事秘密。我看这投降书,连投降后怎么讨好对方的话都教了程先觉说,这样的话,那还不成堆的投降?汪亦适说,情况恐怕也不是这样的,战俘毕竟没有好果子吃,就算咱们优待俘虏,也没有香肠、牛伺候。再说,也不安全。因为美国军队不忌讳被俘,回去照样风光,所以他的俘虏反而卖国的少,当叛徒的少。举起手是俘虏,拿起照样打仗,没有神障碍。
肖卓然说,汪亦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汪亦适说,第三次战役前,我们收治了几个美军俘虏,聊天知道的。当然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肖卓然说,这个问题以后不要说了,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程先觉说,就是,难道我们要羡慕他们当俘虏光荣?汪亦适脸一变,看了看程先觉,又看看肖卓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肖卓然把警卫排长叫来,让他代取水的战士,再也不要把敌人的宣传品带回来了,同时,让警卫排也在纱布上写了一个大幅标语,保家卫国壮志凌云,正义之师必然胜利!对方见到这个标语,再也不留罐头、香肠之类的东西了,但是宣传品照样留,还在纱布标语上涂抹一些凌的汉语词句,诸如“傻瓜”
“想喝啤酒到这边来”
“你们那里有女人吗”之类。
肖卓然带领的医疗队和伤病员在红河谷坚持了四天三夜,后来一三五师派出两个营,于凌晨偷袭了敌人的二号高地,另一个排沿长泾河岸穿,终于把这支伤弱病残、弹尽粮绝的队伍救了出去。肖卓然随之被正式任命为705医疗队的队长,程先觉接任副队长。
汪亦适看到舒晓霁写的那篇题为《国主义神使他焕发了青》的文章,已经是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之后了。几十份《皖西新生报》先从国内寄到兵团部,然后层层传递,到了705医疗队,引起了一片动。那张报纸的内容多数都是705医院的事迹,其中篇幅最大的,就是这篇关于汪亦适的特写,还配有照片,照片上的汪亦适两只手背在身后,含蓄地微笑着。舒云舒首先看到了这篇文章,就招呼大姐赶快来看,舒雨霏一看,也很兴奋,就拿着报纸跑到汪亦适的坑道。汪亦适刚刚给一个朝鲜妇女检查完身体,吩咐护士给那个妇女拿了几种药,就坐在炮弹箱上跟舒雨霏一起看报纸。刚开始的时候,汪亦适的脸就像照片里的人物一样微笑,但是看着看着,下巴就拉长了。
文章的结尾这样写道:“目睹了新社会新月异的建设,亲身体会了人民群众翻身做主的过程,在组织的培养教育下,我们的汪亦适同志完成了由国民军医到革命战士的转变,思想境界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将国主义神和革命的英雄主义神转化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动力,忘我工作,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以自己的腔热忱和湛的医术,妙手回,为几百名阶级兄弟解除了痛苦,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实践再一次证明,我们共产不仅能够打破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更能改造旧灵魂,建立新灵魂。”舒雨霏说,怎么啦,这有什么不对吗?汪亦适把报纸还给舒雨霏,没有搭腔。舒雨霏说,亦适,到底怎么回事,跟大姐说说嘛。汪亦适说,我还是要找肖卓然,一定要把我的问题甄别过来,我是起义者,我不是投诚者。舒雨霏吃了一惊,看看汪亦适,又抖抖报纸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这里面有不实之辞?汪亦适说,大姐,你没有看出来,小妹的文章里面,口口声声都是改造,都是新生,要不就是洗心革面、胎换骨,就差没有写痛改前非、将功赎罪了。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她也把我看成是国民了,是迫不得已才投降的,是投降后才获得新生的。其实事情本不是这样的,我是起义者,我起义没有成功,被郑霍山拖着慢了一步,就成了投降,还差点儿成了俘虏。就是这个问题,让我肩膀背着黑锅,脸上涂着污点,做什么事都要被戴上“改造”、“新生”的帽子,好像我是个变龙,其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事实!汪亦适说得有些动,脖子上的青筋凸现出来,耳朵子都红了。
舒雨霏说,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不过我看这篇文章,丝毫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啊,都是在介绍你的动人事迹啊!汪亦适说,我不在乎表扬还是批评,我在乎事实。现在看来,这个被俘——不,这个投诚的帽子,好像已经牢牢地扣在我的头上了。不,我不甘心,我不是投诚,也不是什么真心诚意地投诚,我儿就没打算跟国民走,我儿就是自己主动投奔光明的,我是个起义者,是个主动向往新政权的革命者。汪亦适说着,居然很少见地把胳膊举起来了,攥着拳头在舒雨霏的面前摇晃。
舒雨霏怔怔地看着汪亦适说,亦适,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是不是发烧了?汪亦适也怔住了,回过头来,看着舒雨霏,突然把拳头放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喃喃地说,大姐,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是有点不对劲,我病了。后来舒雨霏单独跟舒云舒在一起的时候,把汪亦适那天的态度说了。舒云舒说,亦适这个人,格有弱点,太较真了。这件事情都过去了,组织上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明明是被俘的,后来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给他重新调查、重新甄别,把他定为投诚,已经功德圆了,可是他一口咬定说自己是起义者。其实,起义者和投诚者有多大的区别呢?现在他在战场上表现出,组织上已经考虑培养他火线入了,入了,过去的事情就一了百了。可是我听卓然说,他怪气的,好像还讨价还价,这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舒雨霏说,老三,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亦适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读书人,格有点孤傲、容易钻牛角尖是不错。可是,要说这起义和投诚没有区别,入了就一了百了,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再说,亦适心里憋的那口气,还不仅仅是个名分、是个政治待遇问题,好像还有个…怎么说呢,好像还有一个个人的尊严问题。舒云舒停住步子说,大姐,你是什么意思?舒雨霏说,我也希望把事情搞清楚。亦适是个完美主义者,这件事情不能成为他心灵的影。这个影如果长期不能抹去,我担心他会不能自拔。你跟卓然说说,帮帮他,他毕竟是我们舒家的世子弟啊。
舒云舒抬头看着天上的行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大姐,你恐怕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复杂,也不是卓然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倒是希望你做做亦适的工作,劝他心开阔一点、视野长远一点。他在朝鲜战场上表现非常出,组织上给了他很高的荣誉,还记了三等功,这足以补偿他所受的委屈。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大家都应该拿出姿态,尽心尽力为战争服务,不要纠于个人的得失才是。他对你是尊重的,你这个大姐说话,比我们都管用。舒雨霏说,好吧,我多说说他,不过,有了机会,我还是希望你们把他的问题甄别清楚。
舒云舒说,不说他了,说说家常吧。我们来到朝鲜战场已经快一年了,我真的想家了。父母年龄一天一天地大了,我们四姐妹,两个在战场上,一个小四风风火火地在外面抛头面,二老该有多么担心啊!舒雨霏说,是啊,听说国内在搞土改和镇反革命,我们家是有资产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舒云舒看了大姐一眼问,你听到什么了?舒雨霏说,我没听到什么,搞土改和镇反革命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们不也在会上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