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酒红色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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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秒钟之后，乔伊的听觉系统又重新恢复了。

原来，是麦克风出了病。

原来，不是有人来抢新娘。

乔伊对自己说，我真是太紧张了。宁浩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他总不至于真的跑到这儿来闹事吧。

司仪甜的声音在空中飘:“今天，张晓光先生和乔伊小姐结为夫——”掌声很快淹没了她的声音，乔伊的耳朵再一次出问题，她听到掌声后面，依然有个声音在小声对她说:“乔伊，是你把我成这样的。我希望你还能回心转意，现在还来得及。”会场上的灯光突然变暗，乔伊心里说“不好，要出事了”然后耳边响起了一阵快的音乐，这时候“面具人”出场，他戴着一个颇为滑稽黑白面具，手里拿着一支麦克风，唱那首《很很你》:“想为你做件事，让你更快乐的事——”灯光变得更加幽暗，仅有的两束光全部打在“面具人”的脸上，使得这个无脸的歌者变得更加神秘。乔伊听过宁浩在ktv唱歌，觉得这个站在台上唱歌的人一定就是宁浩。

乔伊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可怕的场面，她想宁浩真的来了，他说到做到，他曾说过不会放过我，他果真来了。

他会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当众出丑吗？

他会突然拉下面具，对着麦克风说，他是宁浩，他曾经过一个女人，现在依然她。

他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疯狂地把新娘带走吗？

就在恐怖的念头像一个个黑影从暗中闪出的时候，全场的灯忽然亮了，乔伊再次看见那些可亲可的脸:爸爸，妈妈，姥姥，姥爷，还有赵楷和小夏，他们的出现使乔伊再次回到现实里，以一个新娘子的身份游走在宾客之间，手始终被新郎牵着，手心都被他攥出汗来了。

她到从未有过的踏实。

张晓光把乔伊领到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旁边，向她介绍说:“乔伊，我来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这是歌手雪狼，刚刚的歌就是他唱的。”

“歌很好听，谢谢你。”雪狼说:“不客气。”他留着一头长卷发，牛仔上虽然没有两个，但也破旧得可以，看得出来是故意扮酷的那种人。这一切在他身上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如果换一个人扮成雪狼这样，一定会显得很做作，很不自然。

“你经常在哪儿唱歌？”乔伊问。

“独创舞步酒吧。”

“独创舞步？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你常去那儿吗？”

“是啊。”雪狼说:“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这时候，会场上再次响起了雪狼唱的那首《很很你》的录音，副歌部分不断重复的那句“很很你”响彻婚礼大厅，像一种宣言，一种回声，一句不断出现的主题，乔伊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有点动，她想，张晓光大老远地把歌手雪狼请来，就是为了这句“很很你”新婚之夜车子往回开的时候，乔伊的脑子安静下来，一切喧闹都已过去，婚礼过去，酒席过去，没完没了的试衣、拍照都已过去，一想到有一个温馨的、私密的家在等着她，她就急于像逃跑一样逃向那里。

新房是张晓光和乔伊两个人亲手设计的，每一件艺术品都经过两个人的手，从这里搬到那里，擦了又擦，摆了又摆，为了客厅主题墙的颜，两个人设计了五种方案，最后决定用红主题墙与金黄的艺术品相配，渲染出华丽漫的气氛。

“红是你的颜，”张晓光说“我希望你永远红下去。”

“你也一样，希望你心想事成。”乔伊说。

两人在新家里走了几个来回，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张晓光问乔伊还有什么不意，乔伊说新家已经很完美了，接下来就是过子了。张晓光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乔伊说:“我有什么期望？”

“女人嘛，对丈夫的期望值总是很高的，”他神秘一笑，接着说道:“你就走着瞧吧，我是走仕途的那块料。”乔伊对政治不兴趣，什么仕途不仕途的她也搞不清楚。除了她喜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工作之外，在家的时候，她喜安静平常的生活，比如，慢悠悠地到台上去收衣服，然后带着太的香味儿把它们叠起来。衬衫雪白，袜子雪白，衣柜里的衣服井然有序，她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终于到家了。

乔伊拖着长长的婚纱走在楼梯上，声控的廊灯在头顶一盏接一盏地亮起，那些橘黄的光亮照在婚纱上，婚纱上宛若镀了金。他们打开房门，站在门厅里接吻，门厅里有一幅画，柔和的光线照在那幅画上，也照着他们俩。

“你幸福吗？”

“你以为你在演戏呀。”两人低声地、哧哧地笑了。再吻。这一次时间要较上次长一些。不知为什么，在自己的新家里接吻，觉竟像在偷吻，仿佛暗中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俩。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的确有个人影。那人坐在长沙发的中央，凝然不动。乔伊差点尖叫起来。张晓光按亮电灯开关，他们看见那人竟是柳叶儿。

“姨妈，您吓了我一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