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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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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①这种异化的朗读方式要表达的是替那些没有发言权的、那些别人听不懂他们语言的人说话——译注。在一个稍微文明一点的国度审判谋杀案,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被告有没有做他受到指控的那件事情。不太被看重的是,凶手是掐死、死、打死还是刺死被害人的。在政治里显然不一样,涉及到半个世纪前希特勒政权对不太富裕的犹太人的谋杀罪时,(有钱的那些至少可以通过亡得救,也有不少从纳粹那里赎身的)似乎主要不是纳粹犯没犯这桩罪行,而是他们使用的谋杀方式。

店老板[边着]是呀是呀,死者匿名的影当然是在活人身上留下印迹的,没人比我更清楚这点了。比如每个牲口身上某处都有个蓝的图章印。我个人觉得这样很好。马上就能知道你在跟谁打道,知道这位从前活着的时候是否健康。

[他恶狠狠地向购织物剪去,把线了出来。]我说过了,一个印迹,这是在几百万人死的时候完成的,他们的死帮助我们避免询问自己的死。我们就这样把这个问题转换成了对我们活着的意义的质询。

在偏远的度假地我们和我们的同类聚集在一起。但总有许多不属于我们一类而非要跟来的。昨天又乘冷藏车来了二十五个,再加上在高速公路休息站扔下去的三个。

遗憾的是他们一年比一年少了。由于承重不够,我们的已经开始吱嘎作响了。要是今天没来的这些人不进我们的餐馆而想被我们遗忘,直到把我们遗忘的大门挤开,我们被发现?是的,假如我们有朝一被揭,怎么办呢?有时候我们热衷于追随某人,直到自己也成了跟踪物件。但那以后五十年我们不想知道有关自己的事儿。总得有结束的时候吧。生命既是一切也什么都不是。

这四具像打开的饭包般被撕裂开的身体,现在他们正浮现在我眼前,像游戏似的被扔在那个带牌子的桩子四周,慢慢地围着自己的轴心旋转,没有一个霓虹灯广告能做到这样:吉卜赛人,滚回印度去!一个词不多,一个词也不少,能是谁写的呢?哪位写的请立即通知我,也可以打电话。什么,您不愿意?谁找我?那儿有事吗?别动,别出声,过了一会儿果然门铃响了,接着我们自己就进来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想要在场。我们按节奏朝天气预报招手。

我们是主的天使,有着极为特殊、手刻出的形体,闪烁着蓝的眼睛,我们的蓝围巾和松紧带飘动着,我们顺着它下到你中间。给你们,玛利亚,格尔蒂和玛姬特带来了这个消息:谁说这不是关于武器易的冲突,汽车走私或贩毒?

很多我们这样的人,都想这么说或类似这样说。有时候我们甚至被迫挤到前面来说第二遍。我的上帝,摄像机又跑哪儿去了?我们正需要它随意重复寄送信件炸弹这一过程的时候,摄像机却不见了。请您把旧的炸药搜集起来装到一个信封里!发出去有人会从中得到好处,可他也许是本不想得这个好处的人。

瞧,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萤幕又亮起来了。谁把这几个男人的生命紧抱在环中,像拥抱一个喜的音乐家或演员,或是一只猫,一条狗,然后又毫不在意地把它扔开?

[排队的人又和前面一样,先正常地读台词,第二遍时在一行的最后断开,一边越来越纵情地跳起来。]这里只能有一种说法:犹太人在希特勒统治下被毒气毒死了。持反对意见者因“奥斯维辛谎言”上了法庭。战后不久我在美国的一家大通讯社工作过,因此在这一点上有一定的亲身经历。当时在一些集中营发现了毒气设备,它们的存在是有确凿无误的证据的,于是全世界的报纸都简单地照搬,一古脑儿都写犹太受害者是被希特勒用毒气毒死的。

[队伍中的演员每人得到一小包拿着,某些小包看着极为怪异。演员依次接过小包,给它套上钩织套子。]一个女人[边钩织着]啊,没关系。死亡本是启迪思想的天才。您应该到高兴,子先生,您结识了这么多种不同形式的死亡!战争中,及战后的俘虏营中,这两种,总是实用的成对包装。后来您就订了一份,这样后续的那些您至少能便宜地得了。无论是网球,游泳,还是采蘑菇,多谢,您有时候还分给我们一点儿!您知道,除了你自己的行为以外,每个行为都是暴力行为。这样您每天都可以重新给予这个国家每的口粮,,配菜,沙拉,再加上甜品,可以放心,您在无限的提问能力和狭隘的局限方面的不足随时都可以作为回答还给我们。哎,在问您呐,子先生!要在行为与不可理解的死亡的自然之间建立一种关系,是的,就是这个目的。

有些身体太软弱,任何力它都会屈服。树的枝杈成为双手。人向上飞去,受到它们的抚摸,又落下来,摔裂开。不惜漏躯体的无度,因为躯体实际上是很胆怯的,甚至常常想在里面寻找上帝,当然从没有在那里面找到过。他也许在更高处。什么,高处也没有?要是他本不住在那里,那您赶紧把这个十字架拿下来吧。怎么才能搞清楚呢?至少您在牌子上写上字,也好让人知道那里挂着的是谁!

不行?您不干?我看您的问题是,您总是遇见自己,但没有一次是亲自遇见。您总是只遇见自己招呼的一点。

我们不是向您招手的人,虽然您觉得是,子先生。我们的招手留给我们的滑雪运动员和跳台跳雪运动员。您本不需要我们招手,子先生,您知道我们指的是谁。您之所以知道,因为您是我们的先驱,先驱不能跟一个临时凑合的混淆起来。

另一个顾客(同样钩织着)子先生,您还试着用结结巴巴的德语及时向这几个里里外外都被彻底撕裂的男人发指示,告诉他们这些什么也不是的人该做什么,才不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就被毁灭了。但这几个男人早已被粘在天顶上了。我在阿尔卑斯山的一个豪华酒店里看到过一次,有人用自制的弹弓把油块往顶棚上弹。它们就粘在那上面了。

我看到,这几个死人又都回来了。好啊,像名人应有的待遇那样,他们现在被行政机构监督着。子先生,您的警告太迟了,您的信太早了。您还说什么来着?该成的会成的?不对,我觉今天成不了了。您别干这件违法的事儿了,求您了,那件也别干了,您就老实坐着别动了!这不是您的错儿,子先生!您说,这涉及所有的人,不仅是这四个。受害者还是安静下去吧。自身的死亡会及时找上门来的。

我读到什么?这儿写着:不管怎么说,死是启发我们思考的动力;而死也总是使思考失败的地方。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可以把这四个男人随心所地反复抛向天空,就像孩子扔树叶抛雪球一样。但我们不再用常见的那种同情的,其实是无动于衷的动作来接住他们了,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只有一个例外,惟一的有用的那一个。他们总有又掉下来的时候,什么都得掉下来,跳雪的,鸟儿,树叶,飞机,还有厌世者的孩子,他们从五层楼上摔下来。

您听着,我可以给您讲一个奇怪的故事:当员警从车上下来时,第一个孩子,那个男孩,摔在他面前的地上。第二个撞到了他。员警没有受伤。显然是员警车的金属顶篷救了那个母亲的命,她掉上去时,车顶起了缓冲作用,她的孩子们都在坚硬的沥青路面上摔死了。子先生,为您在一家报社有个固定位置高兴吧!您瞧,有时候过渡来得快着呢。

店老板现在,既然教堂的膝垫燃烧,我吃这书。不,还是别了!我还是要100克热的煎饼夹面包。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不停地往嘴里着什么,嚼着,带着嘴的东西说着。]50混的声音您刚才说什么?您一定不是认真的!您先去找块料子来!也可以让那个调皮滑头的学徒给您来。

另一个顾客[钩了一块地毯,放在地上,站到上面去。过了一会儿店老板把地毯从他脚下走了,顾客摔倒在地。]到目前为止门上写着:有人。过了一会儿门还是开了。这是我能遇见的最糟糕的事情了!观众跟在我后面挤进了这个极小的房间,其实是个车库,对外它可以密封不透气,对内也可以关起来防毒气,但它不可能把我们大家都装进去,这不好办。就是不可能一下子都进去嘛!您别挤了!马上就来下一个房间了,只是它更小,小得只有电视机那么大。忍耐一点儿!时间我无法安排,但这个房间我至少可以用我自己的地毯织物布置。我给自己找的是一间不怕磨损的房间,它得承受得住才行。这个滑雪运动员只是它要承受的最轻的重量呢。

尊敬的死者,让我们来谈谈死亡吧,这是我们今天的话题。从现在开始您就可以给我们电视台打电话。有四个人冲向那块牌子,而且是四个人同时,虽说牌子上的内容原则上是拒绝你们这一族的。为什么来我们这里的陌生人减少了?那我们就得朝我们当中最陌生的动手了。是的,亲的死者,你们就成了对象,就被送走了,还算及时。永恒总是给偶然的客人准备好了一两辆车,他们在最后一刻赶到,本来还没有轮到他们呢。我想像一下,四个人同时用力,想把这块牌子从地上挖出来,这还能有好吗?上面写着什么,你们不认识吗?假如只是一个人试着去挖,轮上的也只是你们当中的一个。

的观众,你们让开一些!我们也想进去呢!我们买了参观这几个死人的门票。请不要拥挤,挤是没用的!只有上面还有一个空位,剩下每个角落都占了,我们这是在自封地代表几百万售票员、公车司机,水、电、气查表员对这四个男人说话,但是太晚了!你们已经挤到前边来了,这一来你们就得承担我们的责任了。真蠢,应该推一辆行李车就对了。他们为什么不能等一会儿呢?

哦,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只需在今后一千年里看护为你们受迫害而立的纪念碑就行了,死者先生们。

你们到底是谁呀?我们永远无从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就是在死后,从你们裹着尸布的形体上,我们也只是把你们看作一组四个男人,我们让我们历史的锋芒钻进了你们的尸体,为了证明,我们的毒气本无毒并且是可以自然降解的。售票员说,人了,我们都到齐了。我们就呆在这块地上了。不能再上人了!

一个等候者[从她的钩织袋子里拿出一套不成功的动物服装,一边费力地往身上穿着一边说]为什么您不能把它看得人化一点呢?或者至少说得人化一些,好让我们大家都能懂?比如您为什么不讲讲那些美轮美奂的弥撒,那些由我们的大主教先生和其他几个大主教,那些有博士头衔、上帝最青睐的造物亲自主持,有世俗的高级和最高级高官显贵在场的弥撒呢?那真是顶级了!多舒服啊!追踪迫害在电视萤幕上就能跟踪。死者的罪过完完全全彻头彻尾地得到了赦免。是呀,连他们没犯的罪过也都赦免了。滚出去,罪行!用飞机把它们运走,这些罪行。我们最老也是最受的职业运动员之一在一块板子上做着孤独的动作,那上面还巧妙地钉了一块直角的新奇的短板。这个运动员这一次也只是作为试跳者起跳,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是不参赛的。请把镜头对准这里固定一会儿!活见鬼!

老天爷!吊在那里的那个,真能受得了!简直无法相信!请吧,您完全可以把手放到他的遮羞布上。这是挡汗带吗,不,上面有刺的那个,是一块布吗还是什么?不对,不是那儿,是头上的。您看不见吗?

说真的,我来念一念吧:为了什么都做不到,这一切当然都没有发生,通往虚无之路这四个死去的男人都以个人的最佳速度达到了;反过来说,为了使他们和我们的坦诚让最外面的也知道,最能让这些男人表真情的就是:我们的镜头,奥地利广播电视台的镜头以及很多其他发送台,他们的镜头对准了这几个死人。比我们蓝的眼睛还亮,我们将又一次能逃了。

就是这些镜头,以不断切换的方式,一会儿照棺材,一会儿又照说过的站在最新式滑雪板上的试跳者,您一定得试试这新式滑板,用这种滑雪板,既可以往下,同时可以向左向右,甚至可以向上去!因为它还带着另一块横钉着的板。要是您不想马上就飞下来,当然得钉在上面才行!

一个顾客[从钩织包里拿出钱放在柜台上。边走边说]幸运者的世界与不幸者的不一样,死的时候世界并不因此而改变,而只是停止。死不是生活事件,死是无法经历的。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某种安吧,尊敬的死者先生们,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一点,是因为你们正在你们那狭小的房子里费力地挣扎,厚而暖的雪花飘落在上面。大地被润透了。杀害你们的凶手本可以进行一场正式的大屠杀,霍瓦特先生,霍瓦特先生,萨克茨先生,西蒙先生①!